晨雾如鲛绡般漫过璃月港,青石板上凝结的夜露折射着微光,宛若星屑坠入人间。荧提着裙裾踮足潜行,往生堂雕花木门在指尖轻推下泄出一线暖光,檀香混着晨雾扑面而来。
胡桃伏在紫檀案上酣眠,红梅簪斜插在蓬乱发间摇摇欲坠,朱砂笔尖悬在《往生秘录》封皮上方,将坠未坠地洇开一朵暗红墨花。香烛堆砌的纸山里蜷着团雪色绒球,昔知将尾巴覆在粉鼻上,耳尖随呼吸微微耸动,晨光透过琉璃窗在她绒毛上流转,仿若月华凝成的云絮。
荧屏息凝神,指尖星辉化作银丝轻挠猫耳,昔知梦中抖了抖耳尖,翻身露出绒肚皮,爪子在空中虚抓两下,恰巧勾住飘落的纸灰,恍若捉住只透明晶蝶。
“小昔知——”荧指尖将触及那团暖云,朱砂笔“啪嗒”坠地,溅起的墨梅惊破寂静。
“荣誉骑士!”胡桃愤而拍案,惊得纸山簌簌震颤,“你这是想偷堂宠还是偷棺材板?”
三张往生帖自袖中飞出,纸钱化蝶翩跹。荧早已抱着猫蹿至门槛,昔知蹬着绒爪抗议,尾巴缠住星空披帛流苏,咕噜声里混着檐角团雀惊飞的振翅声。
“堂主,晨安。”钟离鎏金衣摆拂过屏风,茶盏氤氲着碧螺春的清香,现身于猫儿身侧,“无妨,昔知去见友人,旅者已应允入夜前送归。”
他指尖抚过昔知耳尖,惊起一阵珍珠色绒毛的涟漪。猫儿蓝瞳倏地睁圆,尾巴尖卷起片枫叶递向茶盏,像是供奉晨露的祭品。
荧趁机溜出门时,昔知从披帛间探出头,粉爪扒着少女肩头朝钟离轻晃枫叶。檐角铜铃应声而鸣,惊落一串露珠坠入茶汤,漾开鎏金纹路。
望舒客栈三楼浸在蜜色晨光里,杏仁豆腐的甜香缠绕着降魔印的凛冽。魈斜倚窗棂,傩面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怀中雪团突然挣动——被荧悄悄塞过来时,昔知爪间还攥着半张往生帖,此刻正用鼻尖轻蹭他腕间业障纹路。
“你这孩子,倒是会挑地方。”魈屈指轻弹猫儿额心,殒龙之梦在案头嗡鸣,弓身缠绕的业障黑气与磐岩结绿的翡翠流光撕扯纠缠,在地面投下狰狞交错的影。昔知忽然竖起耳朵,蓝瞳倒映着梁柱后转出的赤色裙裾。
“......好久不见。”红裙夜叉指尖缠绕赤色流苏,第三只眼泛着暗红幽光。昔知脊背弓起炸成绒球,爪子却紧攥魈的衣襟,尾巴尖颤抖如风中秋叶。
“没想到这弓.....辗转多年,最终会落在她手里。”她的目光落在魈的脸上,唇角微扬,“浮舍大哥没有信错人,你也没有……而她,是个好孩子。”
“菱芝,莫要吓她。现在还不是讲那些旧事的时候。”傩面骤然覆上魈的面庞,冷冽声线里凝着霜雪,掌心清风温柔抚过猫儿颤抖的脊背,尾音却悄然缓和了些许,“等她再恢复些吧……至少,等到她能恢复成人形。那些旧事,该坐在有风的地方,沏一壶好茶……再将你心中的那些愤懑,不平,失落,一一讲给她听。”
顿了顿,他的声音轻如晨风:“她会是个很好的听众,也会是个很好的友人。相信我。”
“也好。千年都等过来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菱芝轻笑一声,转身走向窗边,红裙在晨光中泛起微光,“只是希望,她别像你一样,总是把话憋在心里,像个闷葫芦样的。”
魈没有回应,只是低头看着怀中的昔知。猫儿已经平静下来,发出撒娇般软糯的哼唧声,蓝眼睛半眯着,尾巴尖轻轻拍打他的手腕,像是在回应他的安抚。
红裙在晨光中倏然碎成星火,唯余一缕赤色落在猫儿粉爪旁。昔知试探性轻碰流苏,忽地翻肚皮抱住打滚,绒尾扫落案头墨砚,溅起的墨点恰在殒龙之梦弓身绘出一朵红梅。
魈眼底冰霜消融,傩面化作青烟散去。他拾起流苏系在昔知颈间,赤色衬得雪绒愈发明艳:“该启程了。”
猫儿却蹿上他肩头,爪子勾住傩面穗子荡秋千,蓝瞳倒映着璃月港升起的炊烟。
魈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耳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等你准备好了,我们再一起听她的故事吧……还有另一个人,也是时候,该听听他藏在内心五百年的真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