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便是那苍首钦差。县令却不见了,还有那个刘典史。杨暮客随口言说了玉窑村的众生苦相。钦差表示定然好生调查。钦差又说十方台的堪舆工作已经完成,人道气运和灵炁走向皆入正轨。耽搁了诸位行程,实在过意不去。
小楼表达无妨,身为外商,自然要遵守本地规章。
杨暮客听了还沾沾自喜,这灵炁走向顺畅,是他归正了八门震位之功。
与众人作别,马车驶出里口县。
路上杨暮客总结得失。这一回他入九星之阵,是受麒麟元灵大神启发。麒麟元灵大神沉眠数千年,忍辱负重,只争一线之机。他一路展现的性情变化,皆源于此。
外露张狂,正心内敛,以假藏真。他心境未至圆润境界,便把粗粝之处展于人前,不遮不掩。便是再有人做局,依着他展现的性子挖坑设陷,他亦有真心及时回转。不至于总是受制于人。
是夜与距离玉矿处不远的地方停车修整,杨暮客对师兄说,“请师兄以观心法看我。”
金鹏瞥了一眼杨暮客。嗤笑一声,“幼稚。”
杨暮客笑得尴尬,“师兄以为不妥吗?”
“也没什么不妥。”
话止于此便好,杨暮客也不追问。到了夜里修行的时候,他寻了一处地方打坐。纳炁入体,运行十二周天,气海充盈。开天眼观星象。
忽而心中有感,因果未断。
杨暮客钻进马车里把玉香喊出来,告知玉香这矿洞还有妖邪在外,出去寻找,带回来问话。
玉香青色大蟒真灵显露,乘云而去。
不多时,玉香真灵尾巴卷着一个女子归来。那女子被丢在地上。
玉澜忍着疼,抹干净脸上的尘土,把碎发都捋到耳后。抬头一看,看着了一个标致异常的小道士。
篝火橘黄的光烙在杨暮客道袍衣摆上,漫步近前,问她,“你便是此地的罪魁祸首?”
玉澜侧脸,“不知道长说什么。”
杨暮客以天眼术观她面相,女子媚眼如丝,唇薄而眉疏。有情人无情命。再看她中庭,胎光圆润,灵性通达。这是一个有根骨的女子。
“知晓蛊毒邪地被毁,为何不远逃,还在里口县周边流连?”
玉澜坐在地上,唉声说道,“奴家本是包太尉的小妾,前日里口县闹了邪祟,我逃了去。心中挂记郎君,欲回城里寻他。却不料包郎已经回转。我生无可恋,你若杀便杀了吧。”
杨暮客掐算天明六壬之变。笑了声,“噬人妖邪,佯装豁达。这般干脆杀了你,反倒是便宜了你。”
玉澜眼珠通红,“道爷您说得这般冠冕堂皇,却又哪知人生疾苦。走到如今这般地步,又岂是我心甘情愿?”
玉香站出来小声说,“少爷……您不若听听她如何分辨。”
杨暮客背着手,神态倨傲,“你可想活?”
玉澜抿着嘴,哆嗦着。“想!我要活!”
于是杨暮客便问明了这女子的过往。当初这女子也不过就是一个山野间的邪教女祀,纵然有根骨,礼拜邪神,灵韵禁绝之时,祸害有限。堕入邪道如此之快,皆是因为王氏管家推波助澜。
杨暮客学着费麟当初接见自己的模样,“世间有灵者皆有贪恋,贫道定然不会因其起了贪心,便尽数杀了。”说话间,他一指土地,化成了一把座椅。慢慢听她叙说。
只见玉澜从怀中掏出一本婚书,说着她与包郎的姻缘际会。包郎如今已经乘坐飞舟回京,留下了病退返乡的文书。京都遥远,玉澜不知如何去寻爱郎,前途渺茫。
杨暮客瞧见婚书,卦象已成。情为木,婚为火。知其噬人,定有天道追刑。雷劫将至,欲火中烧。神魂不宁又遭箭矢所伤。震下离上,噬嗑卦。遇毒,小吝,无咎。
既是无咎,那便命不该绝。杨暮客翘起二郎腿,“你是玉窑村人?”
“小女子是。”
“明日一早,你领路过去,贫道帮你们规整地脉。”
玉澜听后愣住,慢慢跪下,重重叩头,“多谢道长慈悲。”
待来日,行早课。观紫气东来,调和阴阳。季通瞧见了外头竟然睡了一个女子,吓得赶忙钻进帐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