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峰一皱,黎安冷声打断他,“老太师殿上失仪,按例当打二十大板!念卿年长,难受此行,改为罚俸三月,禁足思过半月。”
本还想开口附和老太师的王大人,立时闭了嘴,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老太师被气得火气上涌,非要跟黎安争个明白,拉扯着拦着他的大总管,要跟黎安理论。
黎安轻飘飘看了他一眼,“老太师真是年纪大了,说话有欠考量。也许,也时候告老还乡,给年轻人让路了?”
还想在朝再辅佐君王大展宏图的老太师一听他这话,被他这威胁之言气得浑身发抖,颤着指尖指着黎安,一口气没上来,晕过去了。
小皇帝一惊,忙叫人喊太医。
老太师被送去了偏殿,御医急匆匆被请了去。
朝堂之上,纷争还在继续。
有人拿老太师被气到昏厥说事,明里暗里说黎安不像话。
黎安只说了句,“觉得这朝堂待不下去了的,金銮殿大门朝南开,没人拦着你出去。”
这话跟“这班多的是人抢着上,你不想干就滚蛋,不缺你一个”,有异曲同工之妙。
好不容易戴上这乌纱帽的,还真没几个人想摘下来。
只有几个意气之士,不堪这朝堂污浊,当朝摘了官帽,褪了官服,辞官返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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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安也当真没让人拦着。
随着这几人的辞官,朝堂上的气氛更加沉凝。留下的人视线交汇间,却又藏着点莫名的窃喜,各自的算盘都在心里打得噼里啪啦。
小皇帝很是忧心地看着没甚表情的黎安,抿了抿唇,终是没忍住,小声唤了句,“皇叔……”
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劝黎安,黎安先将话题转了回去,盯着他问,“陛下想好如何回答臣,国库因何空虚了?”
现在是说这个事的时候吗?
这朝都要散了!
小皇帝咬着嘴皮子,小脸皱成一团,为难又纠结地看着黎安。
他知晓自己这皇叔行事任性,但也深信皇叔这么做,定然是有道理的。
可这行事作风,实在与他教导自己的中庸之道不符,叫人摸不准他到底想干什么。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他如此锋芒毕露,必会被人针对。
小皇帝想不通他一改贯常隔岸观火的态度,打破朝堂之上的平衡,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却很清楚,他如此高调张扬地行事,是会将有些人得罪死的。
到时候,只怕一点转圜余地都没有。
小皇帝操心着黎安的以后,黎安却在眼前不满地皱了眉,再次逼问,“陛下没什么要对臣说的吗?”
那像极了平日里抓他功课错漏之处的严厉模样,倏地惊醒了操心过头的小皇帝,嘴一顺溜,就将锅甩了出去,“半年多以前,诸位爱卿说太庙破败,该拨款修缮,以备之后的太祖忌辰之礼。”
得了小皇帝的解释,黎安的面色缓和了几分,但依旧带着不悦,“陛下答应了?”
小皇帝愣愣点头,刚张口想说这事皇叔也同意,忽地灵光一闪,将这话咽了回去。
轻咳一声,小皇帝收起了茫然之态,很是为难地同黎安解释,“诸位爱卿接连上书,言太庙破败,不堪祭祖,是对祖宗先辈的不敬。朕虽觉得,正是战时,该以前线供给为第一。”
说着,他顿了一下,微低了头,做出副小孩子做了错事怕被责罚的模样,再次甩锅,“但诸位爱卿皆言若失了对祖宗先辈的恭敬,降下灾罚,反而对前线战事不利。”
“朕听张卿讲了不少故事,这神鬼之事难以言说。虽常得皇叔教导,不该迷信鬼神之说,但想来纵然不信,也该心存敬畏,不可不敬。”
小心翼翼看了黎安脸色,小皇帝绞着衣袖,嘟囔,“皇叔身处前线战局之中,许久也不曾往回寄一封书信。朕实在怕您有个万一,自是该敬畏着些,以求皇叔平安。”
他这甩着锅,还顺便捧自己一把,又委屈着将关心和埋怨都说了,圆滑得叫黎安多看了他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