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季初也收到了黎安的书信。
一两年里,寥寥的“一切安好,勿念”,并一句“君安否”,携着战报往来,被严季初小心收在贴身的衣袋里,聊以慰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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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使臣而来的书信,比过往长了不少,却皆是公事。
严季初有些失望,但见信中内容,又收敛起那些心思,忙碌于正事。
……
贪墨的事在第二年春天才基本平息,甚至作为考题,出现在了考生的卷子里。
溜须拍马的卷子,黎安看了不少,可惜主考官是跟他不对付的老太师。
他刻意拿那些卷子来膈应黎安的,黎安反手丢给小皇帝。
“辞藻华丽但不知所云,长篇累牍但不能突出重点。”
小皇帝看过后,抬头看向黎安,“皇叔,这就叫‘注水’吗?”
“不,这叫‘灌海’。”
黎安将卷子收起来,交还给老太师,“以后朝堂奏章,控控水再呈上来。”
“那是中书省的事。”
老太师收起卷子,教训小皇帝,“不可学这种华而不实,专为应付上级的事。”
小皇帝眨巴了下眼,真诚发问,“朕乃九五至尊,也还有需要应付的上级吗?”
老太师看黎安,黎安看老太师。
最后,小皇帝喜提两份作业。
九五至尊?
九五至尊也得写作业。
……
院士放榜之后,空荡荡的朝堂又拥挤起来。
黎安逐渐又回到了过去的状态,朝堂上打瞌睡,非必要不开口。
但跟从前不一样的是,小皇帝开始理政。
虽然多数事还是会问过黎安的意见再行事,可也逐渐有了自己的主张。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摄政王在给小皇帝放权了。
一些按捺不住的,在试探了一二后,开始阴阳怪气摄政王把持着兵权,给小皇帝上眼药。
小皇帝面无表情地听着,等那人说完,下一刻就叫了禁卫军上殿,“拖出去,打三十大板,逐出京城,革为庶民,永不录用!”
那人喊冤,小皇帝却是冷笑一声,“空口白牙污蔑朝之重臣,挑拨朕与皇叔关系。你冤?莫不是欺朕年幼,不知你林家觊觎六卫兵权已久,在前六卫都统被革职后多番疏通,意图取而代之?”
“朕今儿叫你明白,六卫都统人选,乃是朕钦定!”
不过十岁的小孩儿,发起怒来,也有了天子的威严,“朕是年幼,不是蠢!这天下皇叔若想要,如何轮得到朕?谁再敢胡言,挑拨朕与皇叔关系,下场便是如此。拖出去!”
打着瞌睡的黎安掀眼皮瞅了他一眼,正在气头上的小皇帝没看见。
沉默几息,黎安轻咳了一声,幽幽道:“专横独断,为君者之大忌。”
小皇帝心里一跳,转了头想解释,但当着朝臣的面,动了动嘴,最后只能是又将嘴闭上,拿一双圆杏般的眼看着黎安,连委屈的神色都克制着收在眼底。
黎安眸色微动,叹了一声,“典法律例,不可随君王心意而变。君王行事,需得能服众。”
小皇帝撇撇嘴,眸子一转,张口就来,“按《大晟律例·礼法》第二百一十七条所言,无凭中伤皇室宗族者,杖三十。《新编民法》第一百三十六条所言,构陷他人,情节严重者,贬谪、流放、入狱、去籍等视情况轻重而定。”
背了两条律例,小皇帝这次有理有据,“皇叔辅国,劳苦功高。朕尚且年幼,诸多事宜尚需仰仗皇叔。此人无凭无据中伤皇叔,意图挑拨朕与皇叔之间的关系,是在威胁国之安稳。”
说着,他又追加了惩罚,“此乃祸国重罪!来人,将其收押入狱,流放北原,服苦役十年!”
底下朝臣都听愣了。
光听摄政王那几句,还真当他是忠君之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