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说呢,为何这些妖族人防守这么松懈,好像压根就不怕她跑了似的,原来是有结界在这儿等着呢。
鹿呦咬着唇,湿漉漉的鸦发紧贴在莹白如雪的面颊,乌眸湿润、圆亮而清媚,极致的黑白对比下,像是打湿的花瓣,娇美的可怜。
云晨坐在她旁边,脸微侧着,视线几乎没有一刻离开过她的面庞,此刻听到长泽风的话,才抬起了头,问:
“师父可能破?”
长泽风点了点头,琥珀色的眸子里透出几分凝重:
“能是能,不过需要点时间。”
若是他全盛时期,这种结界自是不在话下,可他现在受了重伤,却没那么简单了。
鹿呦扒着云晨的肩膀,缓缓站起,用手轻轻触摸了下这结界,说道:
“师父我来帮你吧,先前那个妖族人给我喂了治伤的灵丹,我体内现下还有些灵力可用。”
长泽风看了眼自己的小徒弟,看她这副弱不胜衣的模样,心里微微揪疼,伸手摸了摸她头,温声道:
“你且歇着吧,有师父在呢,哪能需要你出手。”
鹿呦却摇了摇头,不赞同地看他:
“师父,现在不正是你教我的最好时机吗?咱们平常在宗门里学习,也没怎么实战过,现在我与你配合,可能还能学到更多东西呢。”
长泽风不察她居然还在想这个,心里一时又是欣慰又是泛酸,笑着轻轻点了点头。
云晨看了看她的脚,嘴角轻抿,却没说什么。
这灵舰四周本就刻有阵法,凌玉虽嗜血好战,心思却也细腻,他在跟沈卿尘打之前,挥手用妖力结下了此界。
本想着以这群人孱弱的状态是怎么都不可能破开结界的,谁知,这里面还混了个阵法大佬长泽风。
师徒俩合力破了没一会儿,那结界就被撕开了一条裂缝,此时凌玉刚与沈卿尘结束新一轮战斗,两人皆受了伤,在空中喘着气,彼此眼神狠戾地看着对方。
沈卿尘肩膀被横砍一刀,鲜血顺着如玉的骨指滴答渗落,凌玉当胸中了一剑,胸口被鲜血洇湿,喘气都有点费力。
而周边的面具人却还站着岿然不动,只因他们的主子还没发号施令。
两人一开始还能保持风度,互相嘴损几句,现在却是打红了眼,谁都想把对方给撂倒。
沈卿尘当初和云义打的时候,是真正的酣畅淋漓,属于那种打的虽激烈,却也互相欣赏,现在却是真有点被挑起了血性。
不过当时打的目的只是单纯地有被冒犯到,外加想留下那小丫头玩玩,现在却……
沈卿尘忽然一愣,对啊,他现在打是为了什么?
为何在看到那小丫头被咬的痕迹时,心里会有愤怒的感觉呢?
愤怒,呵,他为何要愤怒,简直莫名其妙。
小丫头长得好看,又是故人之子,声音又好听,性子也有趣,还会讲故事,还讲义气,哭得也可爱,叫的时候也惹人怜,他多逗逗她也正常,可愤怒?
沈卿尘扯了扯嘴角,觉得自己可能是哪根筋没抽对。
这两千多年以来,他一个人走遍九州四海,翻过万里山河,看尽沧海桑田,生死常态,早就无悲无喜,对万事万物都提不起了什么兴趣。
偶尔也会想起从前的时光,想起躺在墓里的那些年,想起在青云宗和那些旧友把酒言欢的日子,可时间实在太久,久到想起他们的面貌时竟都有点模糊,好像那些日子不过是他做过的一场梦般。
第一次见到那丫头时,他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又做梦了。
阿榆早就死了,和洛青云一起死在了一起,又怎会出现在他面前呢?
这两个他曾经最要好的朋友,连尸体都未留下,他给他们立的衣冠冢早已被岁月磨平了痕迹,一切仿佛都不曾存在过般。
这世上,所有他在乎的人,在乎他的人,早就没了。
她的出现,就好像是在一片荒芜的沙漠,突然冒出了一抹新绿的种芽,其实不太明显,但很特别。
特别到,他现在竟然会为之失态……
沈卿尘发愣的时候,对面的凌玉捂着胸口,啐了口鲜血出来,面色苍白,眼神却依旧嚣张,切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