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尽染这回几是又将李白的诗篇皆背了个遍。
楚帝温声道,“自然不够。”
林尽染无力的垂首,打了个酒嗝,手中凭空点着,也不知在点谁,当即嗤笑道,“吹牛!这可是诗仙所作,诗仙可知否?那是天上谪仙人!”
在场之人浑身一颤,未曾想他还敢妄称自己是谪仙人,可方才吟诵之诗,若非仙人所作,还能有谁?饶是林靖澄也不禁半坛酒下肚,脸颊早已浮起一丝醉意。
“那就暂且封你为楚国第一。”楚帝言辞中似是哄孩童一般,颇为耐心。眼前这醉酒之人何尝不似稚童呢。
楚帝缓缓站起身来,“孙莲英。”
“奴才在。”孙莲英躬身回应,只是多少有些颤抖。
“林御史既是贪杯,今日恐也不能回府。去寻些被褥来铺上,今夜你留下伺候他罢。”
“奴才···”可孙莲英刚想应下,却又顿觉不妥,遂问道,“陛下,可要将林御史抬下去?”
“他都醉成这副模样,谁来抬他下楼?寻些被褥来,在此铺上,今夜就赐他歇在此处。”
“老奴遵旨。”
“陛下,此举甚为不妥。”
林靖澄竭力起身,踉跄地走到楚帝面前,躬身一拜,“林御史之才世间罕见,可陛下万不能为他破了祖制。即便是在场的二殿下与三殿下皆无独自居于十二层的时候,纵观大楚开国之初以来,也无这等先例,遑论是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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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部尚书见他这般说来,纷纷以表附议,“望陛下三思。”
“太师有何高见?”楚帝的语音听来颇为沉重,与刚刚在君前失仪的林尽染所表现的耐心与温和截然不同,似是隐隐有发怒的意思。
可还未等太师发言,林尽染已抱着空空如也的酒坛,往里头喊着‘喂喂喂!’
‘诗是好诗,可这般的酒醉模样,当真适合留宿望仙楼?且还是在十二层。’在场之人心中皆不禁如此想到,可终究未敢说出口,一面讶然于他的诗才,一面又嫌弃他这般的失态。
“老臣认为,全凭陛下做主。”韦邈眼帘微垂,神色淡然,根本瞧不出他是何心思,可这又何尝不是在窥视楚帝的决心呢?
楚帝冷哼一声,又问道,“皇后可有话要说?”
“染之的诗作自是极好的,个中典故予也未曾听说,故而染之自称是谪仙人,倒有几分可信。予知陛下担心将染之抬下望仙楼会伤到他,不若赐他歇在十一层,既彰显陛下的爱才之心,又不违背祖制,尚书令和六部尚书以为如何?”
皇后的语调始终是不疾不徐,最后也是将话抛给林靖澄和六部尚书,而非楚帝。
林靖澄缄默良久,神志已然清醒几分,回道,“皇后殿下所言极是,臣附议。”
六部尚书左右互视,齐声回应,“臣等附议。”
楚帝见状,遂令孙莲英下去安排,又踱步至淑贵妃身旁,将平几上的诗作拿起,细细品读,咧嘴一笑,“今夜若不是他醉酒,朕定得令他再作上百首,无怪说整个楚国都无出其右,仅是诗词,他倒当得起。”
“陛下所言极是。”淑贵妃施施然起身,立于一旁,眉眼间流露出一丝光彩,道,“陛下,臣妾有个不情之请。”
“哦?淑贵妃且说来听听。”
“臣妾欲请林染之作承熠的老师。”
此言一出,不禁令在场之人愕然,林尽染与几位皇子皆一般年岁,即便是痴长,也不过三五岁,如何能做他们的老师?
立于旁侧未曾言语的三皇子不禁将目光移至老二身上,心中暗忖,‘原来今日是这般打算,拉拢林尽染竟还有此等方式。’此刻眼神中已有一丝慌乱。
可二皇子似是未曾听见,也当未曾看见一般,只自顾自的在那誊抄诗词。
“妹妹此言怕是会惹承炜不快。”
皇后此刻却将话茬接过,一旁愣神的三皇子闻声倏然下意识地躬身一拜。
只见皇后行至三皇子身旁,将其扶起,柔声道,“承炜的母妃偶感风寒,未能亲至。若是她能听得染之的大作,定然也会为承炜求上这份恩典。妹妹此举岂非有趁人不备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