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也有心思巧妙的,看似寻常的拜帖、亦或是不值钱的小玩意儿,谁知里头是否暗藏玄机。不过此举的确是喝退了不少前来送礼的官员。
刘管家正记着账簿,抬眸间瞥见杜子腾登门,赶忙搁下笔,趋身上前揖礼,“杜府尹。”
杜子腾回以一礼,望着踵趾相接的访客,打趣道,“嚯,今日来拜访染之的真不少。他可还能得出闲暇来?”
“杜府尹说的哪里话,公子正等着您呐。”
刘管家躬身欲将其引入府内。
此时骤然响起一声高喝,“他如何能进林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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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怪门外的官吏心生不悦,本是借机送礼攀附关系,被嫌弃送的礼太轻倒也罢了。可即便是送了礼,也未能得见这位林御史。诚然,凭空出现一个什么杜府尹,竟能两手空空地迈进林府大门,安能令他们心悦诚服?
一旁知晓内情的官员不禁捂嘴轻笑,却也不曾提醒。料想如此愚昧无知者定然是个刚入仕途的愣头青,长安城里,还能有谁会被称作是杜府尹?
杜子腾撇过头去,斜睨一眼,轻蔑地笑道,“染之虽未曾上表弹劾任何一名官员,但今日怕是得有一整本。”说罢,便往府内而去。
可府外的官吏闻言俱是冷汗涔涔。毕竟听闻林御史从江南回京后,虽在御史台任职,却从未有弹劾之举,加之香水买卖又做得风生水起,料想应也是个贪财之人。原这记有官职姓名与年礼明细的账簿是以作弹劾之用,众人纷纷四散离去,不敢再献礼。
林尽染将杜子腾招呼至书房奉茶,拨弄着茶盏的盖碗,调侃道,“杜兄,你这一捣乱,可是影响我一年的政绩。”
方才刘管家再要出门去招呼那些送年礼的官吏时,早已没了人影。
“你若是将府前这批京畿官吏一齐弹劾,当心吴尚书寻你的麻烦。年后仅是官缺就是一个大窟窿,何况得罪如此多的官吏,对你并无益处。略施惩戒足矣,况且年下走动也算是个不成文的规矩。”
“那我还得深谢杜兄的一番心意。”林尽染的面上浮现一丝笑意,又举起手中茶盏小啜一口,方缓缓道,“门口那箱子里有千余两白银,我令刘管家告知那些送礼的官吏,但凡低于这个数的就不必来送了。”
杜子腾闻言,脸色不由地微红,语音中带着几分讪然和自责,“哟,这还真是杜某好心办了坏事。不曾想,这些官吏连千余两的年礼都敢相送。”
“毕竟林府名下尚且有香水生意做底,若是要的少了,他们反而心里不踏实。无妨,还有其他的法子。”
林尽染又略略瞟了一眼他的表情,岔开话题道,“可是托杜兄帮忙查的事情已有了眉目?”
杜子腾顿时恍然,“险些忘了最重要的事。”
说着就从袖中拈出一张纸笺,平放在他眼前,“这上面是长安城里所有铁行的位置。不过依账簿粗略核对下来,并无异常。染之若想要更细致些,只得溯源,去掌冶署一查究竟。”
‘救’下元瑶的那支箭,箭镞上并无标识,若要查出是何人所为,无异于大海捞针,可正因无标识的箭镞方显得此事更为可疑。
“制造箭镞的原料若是要溯源,除掌冶署管理下的铁矿外,便是一些废旧铁器和加工残余的铁渣,重新锻冶,再者就是民间私自开采的铁矿。”
杜子腾在一旁听他喃喃自语,不禁蹙起眉峰,昔日元瑶在东市的境遇也知晓几分,偏生是一支无任何标识的箭射杀府兵,这才救了她一命。
“可当下仅有一支箭,尚不能断定这批箭镞数量几何?或是否出自长安,倘若出自其他郡县,再要深查可并非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