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别人不翻越呢?”
“因为……成本太大。”
“对!”李青眸光愈发欣然,继续引导,“所以要……?”
“迂回!”
“太对了。”李青点头,“就拿藩王宗禄来说,看到问题的不只是你,你父皇……乃至历代皇帝都看得到,他们不是不想解决,而是有更优先级的问题需要解决,毕竟……连建文都看得到藩王危害,不是吗?”
对不住了小师弟,只能拿你做反面教材了……李青默默说了句。
“太宗登基后就削过藩,而到了仁宣二宗……则是有更优先级的问题要解决,因为他们要为永乐大帝的伟大功绩善后。”李青道,“到了正统朝……主少国疑,权臣当道,他没精力顾及这个,再然后……景泰帝执政期间处境尴尬,政治土壤不允许他有大动作。”
顿了顿,继续分析:“成化一朝,则更多是为正统、景泰两朝留下的弊端做修正,接下来……你就知道了。”
李青道:“你父皇为君厚道,御下宽仁,却也遗留了些弊端,不过宪宗皇帝退位前做的足够好,弊端倒也不算严重,如今政治格局……藩王宗禄却成了最优先级的问题了。”
朱厚照缓缓点头,认可李青的看法。
不过,他也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李青笑道:“历朝大事件又瞒不了人,透过事件看清本质并不难,只是许多人缺乏思考,亦或说不想在这上面浪费精力,毕竟……读书人更在意功名。”
抿了口茶,缓解了下干燥的嗓子,李青这才继续解释:“我一闲人,没事儿就爱琢磨些历史大趋势,纯属个人爱好。”
“嗯…,说了这么多,该说说宗禄永额的解决之法了吧?”朱厚照这会儿完全静下了心,想听听李青的高见。
李青微微一笑:“其实,皇上你刚才都说了,就是迂回!”
“说明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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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断降低他们的心理预期,从而迫使他们同意宗禄永额。”李青说。
“比如……?”
“比如拖欠宗禄,发一部分欠一部分。”李青正色道,“藩王不满禄,满禄无永额!”
藩王不满禄,满禄无永额……朱厚照默默重复了遍,赞道:“妙啊,实在是妙!”
李青补充:“这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万不可一下截留太多,一点一点来,钝刀子割肉,他们虽有怨言,也不至于急眼。”
顿了顿,严肃道:“你需记着,任何动既得利益者的举措,都要谨而慎行,万不可操之过急!”
朱厚照点头,突然恍然笑道:“敢情搞了半天,还是折中大法啊!”
“非也。”李青正色道,“折中只是手段,却不是方法,眼下之所以适合拿出来,主要原因是可以把太上皇病倒的诱因,栽赃在藩王身上,若无这个引子,单靠折中万万行不通。”
见他情绪低落,李青宽慰道:“这事儿不能怪在你身上,你父皇身体本就不好,没有这件事也会因其他事诱发。”
“嗯…,朕明白了。”朱厚照心中难过,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任性。
默了良久,他缓缓起身,道:“朕去静静,你请便吧。”
走了两步,又顿住,转头道:“父皇龙体全仰仗你了,多上上心。”
“你放心,我已制定好了第一阶段的治疗,过几日就正式开始。”
“嗯…。”朱厚照点点头,步子刚迈开却又止住,从怀里取出一块牙牌,上前道,“这个给你,可自由进出宫。”
顿了下,“这东宫你皆可去得,包括朕的寝殿,皇宫……亦可去御书房。”
“御书房现在不宜去。”李青轻笑道,“一步登天本就令人侧目,还是先低调点为好,有话在这儿说就是了,你若觉得可以在我这儿学到东西,大可直接问,我这人向来大度且大方,不记仇,亦不会藏私。”
朱厚照瞪了他一眼,哼道:“喝你的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