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年挑眉,觉得秦寻雪这话是在告诉他一些事。
——比如,雀枝对我很重要,所以不要动不动就和雀枝作对,我很难办之类,听起来就不像秦寻雪会说出来的话。
秦寻雪沉默一会,突然开口:“虽说不知为何你和雀枝总看对方不顺眼,但对我而言,你们都很重要。”
周泽年捂脸,耳尖微红。饶是知道秦寻雪向来直白,他有时候还是会被秦寻雪过分直接的话弄得脸红心跳。
秦寻雪还在等他一个答复。
收拾好心情的周泽年点点头,说话总是带着几分茶味:“我对雀枝姑姑可没什么旁的想法,只是素日里有些不算冲突的小摩擦,若是阿寻不愿看到这样的事发生,那我自然会让步。”
总觉得这话有点不对的秦寻雪:“……我没有让你让步,也没有必要让步,雀枝又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不必担忧。”
成功在秦寻雪面前上了眼药的周泽年微笑,很是乖巧地点点头,看起来一派温顺。
秦寻雪深深看了他一眼,接着说了下去:“本以为到了秦夫人院里,会是幸福的开端,但我躲不过薛姨娘的伤害。她知道阿娘吃软不吃硬,假惺惺到阿娘面前哭了一番,说自己十分想念我,自知对我的一身伤脱不了干系,不敢奢求什么,只求每月十六能让我回她院子里小住一晚。阿娘扛不住,终究还是同意了。”
“在阿娘不知道的地方,我依旧遍体鳞伤,依旧是一身伤痕。为了不让阿娘担心,我什么也没说。”
何其自然,何其悲惨。
周泽年闭眼,鼻尖仿佛有挥散不去的血腥味,在秦寻雪的话语里,他仿佛见着了孩童时神色茫然的秦寻雪,遍体鳞伤,却强撑着不让任何人发现,一边是来自秦夫人的宠爱,一边是薛姨娘口腹蜜剑的伤害,她夹在其中,被撕扯成两半,浑浑噩噩长大,谁也救不了她。
“阿寻,真的没想过告诉秦夫人真相吗?”周泽年缓了缓,待到心口的烦闷和难受散去,这才小心翼翼发问。
秦寻雪浅笑,明明在讲述过去的苦难,她却像是端坐九天之上的神女,神色平静,仿佛在讲述旁人的故事:“哪里真的没有想过呢,我又不是傻子,被伤害了自然知道该躲。只是,秦明远威胁我,不能让秦夫人知晓任何薛姨娘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