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监听完了,便径直往星辰宫的方向去了。
应该是陛下还挂心着贵妃的身子......
但这般明显的事,陛下不会看不出来。
若是早些禀报说身子不适,八成应该是真的,但偏偏是提前一刻钟......连陛下都不敢说,只派人禀报了皇后娘娘,这就耐人寻味了。
倒更像是不想参加陛下的生辰宴。
宋姑姑也只是一想,没再深思。
反正和凤仪宫无关,左不过是宸贵妃和陛下闹了别扭。
虽说看上去有些寂寥,但等宴席一开,还是热闹的。
后宫嫔妃们,一个接一个同陛下敬酒,献礼,陛下虽说不见得多高兴,但还是给了她们两分颜面。
瞧见了陛下神情微松,后宫众人也是松了口气。
这些人家,并不是都如同陶家或是俞家那样陷入沼泽,无法自拔,多是墙头草,或是无可奈何被裹挟进去的。
如今局势明朗,如果自己就能悬崖勒马,皇帝已经开过杀戒,并不打算再杀个血流成河。
扞卫帝王权威是一方面,但也不能一直绷紧一根弦,恩威并施才是上上策。
维护皇权统治,和世家结党营私不同。世家可以毫无节制地党同伐异,皇帝不会。
宸贵妃虽没来,但寿礼还是照规矩送了过来。
阖宫上下,除了秦皇后,便是宸贵妃的小金库最为丰厚。
一整套上等玉石所制成的玉佩,玉环,玉璋等......上面雕刻着精美的龙纹。
别的不说,光是价值,也只有秦皇后能与之相比。
小主,
只不过,刘大总管还是觉得差点意思,若是从前,陛下不缺什么,宫妃们送什么都一样。
小绵羊的礼物,不能说是不贵重,但即便是她压箱底的玉料,再精美的雕刻,大半也都是假手于人。
没有比较就不会产生落差。
想当初小绵羊自个儿过生辰时,陛下多早就开始准备,领着她出宫散心,游船,放风筝,骑马,忙碌之余,还想着替她抄写佛经。
可看陛下,明显还是高兴的,没看虽然小绵羊不在,还是换上了她送的玉佩。
正巧,去星辰宫打探消息的太监回来了。
“大总管.......贵妃娘娘没叫太医......。”小太监小心回话道。
小太监也是纳闷,既然病了,宸贵妃怎么不请太医呢?
谁料刘大总管听完后,脸黑了两分。
这还不清楚吗?
小绵羊就是不想来为陛下贺寿给的托词,压根就没病。
还挺会玩心眼,在快开宴的时候才说,陛下都来不及去“捉”她。
刘全走到自家陛下身边耳语了两句。
皇帝执酒杯的手指微顿,稍稍垂眸,黑眸中晦暗了一瞬,之后便是不动声色。
既没有表露出一丝异样,直到宴席结束,也没有同刘全再问什么。
一场宴罢,皇帝已经喝得微醺。
“陛下,都备好了。”刘全站在皇帝身后,躬身道。
皇帝揉了揉眉心,略略回神。
自从陛下登基以来,不管是大办还是小办,宴席过后,总要去祭拜慈仁太后。
今年当然也不例外。
与往年不同的是,今年陛下心中对慈仁太后的愧疚能少些。
积蓄了十几年的仇恨,终于随着苏太后的薨逝而烟消云散。
慈仁太后应该能安息了。
只是皇帝今日的心情着实算不上好,固然帮着母妃报了仇,但拖得太久,也并不能改变什么。
于慈仁太后而言,还是所托非人,一辈子谨小慎微,没过过几天好日子,年轻早逝。
死之前都难以闭眼,担心着年幼的儿子,一个人在深宫中无法生存。
皇帝叩首后,起身凝望着烛火间冰冷的灵位。
不知是今夜微醺,还是别的,在自己生母的灵位前,皇帝就感觉空空荡荡。
当然不是因为阿朝,而是对慈仁太后。
皇帝忽然发现,这已经是他能为慈仁太后做地所有的事了。
再多,母妃都已经享受不到,全是给活人撑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