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因为她对晚娘有什么意见,实在是……只要一想起那个雨夜发生的事情,她就会觉得眼前这人的一切委屈可怜,都是装出来的。
根本就不值得相信。
说来,那天夜里……
姜安宁翻看着菜单的手,微微顿住,回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目光渐渐飘远。
那是一个雷电交加的雨夜。
天空电闪雷鸣,时不时的就会有一道雷火劈落,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根本就不敢出来。
生怕会倒霉惹到雷火,白白丢了性命。
姜安宁本来也是。
那天她甚至打算早早的歇下。
只是还没来得及脱鞋上炕,弹幕就忽然间开始闪过好多条红色加粗的【晚娘有危险】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顾不得去细想。
急匆匆的,根据弹幕的指示,找到了晚娘所在的地方。
当时,那个高大凶恶的男人,正掐着晚娘的脖子,面目狰狞,衣衫凌乱。
姜安宁想都没想,就捡起一块石头,朝着人的后脑勺砸了上去。
不过也不知道那男人的脑袋究竟是什么做的。
被他用了大力气狠狠砸了那么两下,鲜血直流,竟然也没有倒下。
只见他把晚娘丢了出去,狰狞又恶心的笑着向他走了过来,淫秽邪祟的笑容,令人看着恶心,
他目光轻蔑的朝她伸出手来,仿佛是在嘲笑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然也敢蜉蝣撼树,不自量力的多管闲事。
即便是离得很远,姜安宁也感受到了来自男人身上的那种恶意。
她甚至在某一个瞬间,觉得这个面容丑陋狰狞的男人,与赵海的那张脸重合了。
都是只会仗着力气欺负弱女子,却以此为荣为乐的的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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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安宁目光冷了冷,刚刚抓紧了手中的石头,想要朝着人那张恶心的脸,恶心的眼神砸过去。
就听见砰的一声,男人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随后软趴趴的倒了下去。
“晚娘?”
姜安宁有些震惊的看着男人倒下之后,才露出身形的晚娘。
她手中还握着刚刚击倒男人的铁锹,眉眼冷淡的不见一丝温度。
晚娘只是轻轻瞥了眼姜安宁,并没有说话。
只是走到那男人的身边,照着人的脖颈又补了两锹下去。
那充满恨意的力度,看的姜安宁都觉得有些疼了。
之后,晚娘仍就是一言未发。
一个人,独自,吃力的,把那恶心的男人,拖拽到了河边。
面朝下,扣进了河泥里。
狂风吹动着河水,不停的拍打着河滩。
冰冷浑浊的河水,扑腾在晚娘的膝盖之下,将人的衣裙,全部打湿。
也将晚娘脚底下踩着的那恶心男人,给淹没了半个脑袋。
随着晚娘挥舞着铁锹,一下又一下的将人拍进河泥里。
姜安宁看到了男人微弱的挣扎。
只不过很快,他就没了动静。
男人,终于是在血流而亡之前……被溺毙了。
姜安宁远远的看着,倒也不是不想上去帮忙。
实在是晚娘那时的模样,让她觉得上前帮忙,反而是多事了。
等确定人死了,晚娘才像是紧绷着神经,彻底被扯断了一般,跌坐在地上,任由河水一遍又一遍的,冲刷着她的身体。
她呜呜夜夜,她泣不成声。
她哭了很久,从无声到有声,又从有声到无声……终于在雨将停,天快要亮的时候,对姜安宁,说了那天夜里的第一句话:“安宁,他杀了阿妈。”
姜安宁当时是有些没太理解,晚娘所说的阿妈是谁的。
直到后来,她恍惚的想起来……是画舫的前老板吴娘。
晚娘对画舫老板,可以说是又爱又恨吧。
恨她把自己当成摇钱树,阻挠她给自己赎身。
也打破了她的幻想,让她知道那些男人说的海誓山盟、承诺保证,都是狗屁一通!
都是骗她的。
可她自幼就不知道自己的双亲是谁。
只知道,自打记事以来,在她身边照顾她的,教她学本事,打她也骂她,但也确实是让她衣食无忧,安安生生长大了的人……是吴娘。
她想恨,她又没办法恨。
直到、直到吴娘死了以后,她帮人整理遗物,无意中看到了一封血书。
才知道自己的身世,究竟是多么的可笑。
她是吴娘在画舫一个小姐妹生的孩子。
那个小姐妹,因为轻信了男人在肚皮上的鬼话,冒着被打死的风险,偷偷生下了她。
又拿出全部的身家积蓄,资助了那个男人读书、科举。
本以为男人出人头地了,就会接自己离开这风尘之地,过相濡以沫的平淡日子。
没想到……
男人早就已经另作他娶,不仅仅是将她给抛弃了,甚至,还想要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