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只怕连察觉都察觉不到,又如何提防应对。
冷不丁的听见姜安宁唤他,江巍浑身一个激灵,心神迅速被拉扯回来,面有勉强的弯了下嘴角:“说什么?”
他尽可能的让自己镇静下来,表情上已经带了些不自觉的讨好。
“村正忘记自己刚刚说什么了?”
姜安宁似笑非笑的看着,更加好奇,这男人是又怎么了。
瞧着倒好像是心虚呢?
江巍当然记得。
可姜安宁的反应,实在是太奇怪了。
他已经不敢揭露她的身份了。
总要确准,是不是试探才行。
“没,怎么会忘呢。”
若是他的声音里,不是充满了不自信,姜安宁兴许也就信了。
她轻挑了下眉:“那村正哥接着与咱们说说?”
村里人也紧跟着接口催促。
“是啊,那桑家大小姐的女儿,到底是谁啊?”
“村正快别卖关子了,告诉我们吧。”
“对呀,对呀!”
听到众人再次提及‘桑家大小姐的女儿’,陈小花控制不住的颤抖着身体。
被姜大贵殴打的阴影,将她严密的包裹起来,恐惧之感遍布全身。
“别怕。”
温润的声音,悄然飘进陈小花耳朵里,像是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注入了身体,让她缓和下来许多。
她偏过头,发现姜安宁正眉眼温柔的看着她。
陈小花羞涩的一笑,很是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众人忙着追问江巍‘桑家大小姐的女儿’到底是谁,倒是也没有人注意到这边。
江巍迟疑着正要张口。
刚刚安抚了陈小花的姜安宁,转过头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人:“村正哥总不会想要说,刚刚是记错了吧?”
江巍:……
他还真是这样想的。
可现如今,话先一步被姜安宁给挑明了,村里诸人又跟饿狼盯着鲜肉似的,直勾勾的盯着他。
只怕,他真这么说了,反而可能会被当成是存心欺瞒。
小主,
但如果不这样说……
江巍顿时进退两难起来。
他看了眼姜安宁。
少女笑容恬淡,眉眼弯弯,端的是纯真又无辜的模样。
这般女子,当真会有那么深的心思算计?
便是有幕后之人在指点安排,寻常没见过世面的乡野村妇,也不该是如此坦荡给人挖坑玩阴谋算计才对。
江巍自认为识人无数,从不会看错一个人的底色。
可他这会儿,着实有些看不懂姜安宁了。
说她聪慧,善谋,她被赵海那种蠢蛋骗得团团转,险些被吃绝户,搭上一辈子。
说她愚钝,无知,偏偏这女人又在算计他,给他挖坑,叫他进退两难,骑虎难下!
可转念一想,姜安宁是那女人的女儿……
他又觉得,说不定之前被赵海欺骗,才是真正的伪装。
如果真是这样,那一切就合理了许多。
只是,若如此,岂非早在更早之前,姜安宁就已经发现了他派人盯梢之事儿?
从一开始,她就是在装?
那他这八年来,岂不是就是个笑话中的笑话?
江巍心头戾气更甚。
可他又实在不懂,要是从前八年的蠢钝天真,都是姜安宁装出来的,那最近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怎么就不装了呢?
之前更是几乎跟他摊牌了,暗示后面树林里有人盯梢。
她到底是想干什么?
江巍百思不得其解,村民却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起来。
“村正,你倒是说话啊?”
“该不会真想跟咱们说,你刚刚只是记错了吧?”
村里人已经隐隐生出不满来,觉得姜安宁刚刚的话,就是在提醒他们,防着江巍藏着掖着的吃独食儿。
有人更是直白:“村正,你该不会是后悔跟咱们说这事儿,打算胡扯含糊过去吧?”
“你是不是怕大家伙赚到钱,过好日子啊!”
江巍顿感头大。
这帮刁民!
真是脑子都没有,被人三两句话就撺掇着当刀子使。
他不悦的瞪了眼姜安宁,将眼下的骑虎难下,尽数归责到人身上。
“村正……”
众人还在语出威胁,不断追问。
江巍长吐了一口气,看了眼姜安宁,遽然恶意骤生。
“桑家大小姐的女儿是谁,安宁妹妹不应该是最清楚吗?”
他豁然开朗,将问题重新抛回给姜安宁。
江巍自认为他的破局之法,用得很是巧妙,简直可称天才绝世!
正要得意,就听见姜安宁轻笑了声:“村正哥该不会想说是我吧?”
她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控制不住的捂嘴笑了起来。
“不会吧,不会吧?村正哥你该不会真的这么想的吧?”
姜安宁笑够了,放下手来:“我相信村正哥,应该不会用这样的话来糊弄咱们的。”
“不如还是直接跟咱们说,到底是谁吧。”
她故作难过了下:“当然,村正哥非要说是我的话,那我就也认了。只是……”
姜安宁声音刻意停顿了下:“我确实不会什么种桑养蚕之法,若村正哥非要说成是我,可得偷偷给我透透题,让我多知道些相关的知识、技艺,不然,大家怕是要期望落空。”
话已至此,坦坦荡荡,即便姜安宁真是桑家大小姐的女儿,村民们大抵也不会买账了。
他们才不会在乎谁是桑家大小姐的女儿。
他们只在乎,谁能教他们种桑养蚕之法,让他们赚钱,赚大钱!
江巍瞪了眼看起来极其无辜的姜安宁。
这女人!
果然跟那女人是一路货色!
“你们可真不愧是亲母女啊。”江巍低声,没头没尾的喃喃了句。
四周还在嘈杂着追问江巍的声音,除了五感异常的姜安宁,倒是无人发现这声低语。
她眉眼间浮起一抹困惑。
什么意思?
江巍认识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