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就是今日

不大的庭院内,积雪未化,檐下挂着一根根一米多长的冰棱,冷风从四面八方灌入庭院,明歌站在廊下,抱着怀中的小暖炉,还能感受到屋内地龙的热气,算不上太冷。

天气的寒冷她尚且能忍受,但是人心的黑暗更能让人冰寒彻骨。

“夫人既然有所顾虑,不肯先说,那我便来说一说二十年前的事情。”萧承业上前一步,朝着威远侯拱手,铿锵有力地说道,“当年事发时,我也在姑苏。”

萧承业自从明歌打算认父开始,就一直派人蹲守在晋国公府外,猜到晋国公府会闹上几日,没有想到第二日,威远侯就带兵彻夜从沧州赶来,他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直奔晋国公府。

进来之后才意识到今日的主角不是明歌,竟然是秋言喻。

昭和太子是明歌请来做见证的,风家是明歌的助力,或许威远侯也会成为明歌的助力。萧承业看到这一个个局内人,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柳夫人。

没有想到这桩埋了二十年的往事竟然是从柳夫人这里先爆发出来的。这真是天助我也。

萧承业:“当年萧家和晋国公府还未断绝来往时,我和秋言喻还是兄弟,约着一起南下江南游玩,秋言喻带着身怀六甲的夫人去避暑,我则因为丧妻,去江南游玩。我们一路游玩,直到我们到了姑苏。

姑苏风景秀丽,美食众多,嫂夫人喜欢吃姑苏的豆腐花,加上她害喜严重,不能再长途跋涉,我们就在姑苏城住了下来。

嫂夫人听闻城外的寺庙有求必应,很是有灵气,就在寺庙边的避暑庄子住了下来,而我和秋言喻则住在城内的别院。

也正是那时候我们认识了明歌的母亲月婵。”

秋慕白和风眠洲等人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站在廊下,眉眼冷淡的明歌,他们是第一次听到明歌的身世以及有关她母亲的事情。

想必她阿娘也是风华绝代的美人,所以才能养出这样钟灵毓秀的女儿。

后面的故事很简单,秋言喻趁着夫人身怀六甲,住在城外寺庙边时,移情别恋,喜欢上了明歌的母亲,并且利用手中权势瞒住了这件事情,直到三个月后东窗事发。

“那时嫂夫人的肚子已经有八、九个月大,即将临盆,因为肚子太大,担心生产不顺,于是就派人去多请几位稳婆和大夫,听闻城内有个女神医,派丫鬟上门去请,才知道了这件事情。

嫂夫人性子烈,当即就带人上门去,砸了月婵的药铺,不过月婵不仅医术高明,而且还习过武,并没有吃大亏,嫂夫人亮明了身份,月婵才知道,她们俩都被同一个男人骗了。”

萧承业咬牙切齿地说道。

秋言喻脸色冷沉下来,怒斥道:“世家大族三妻四妾很正常,月婵知晓我的身份,我本想等夫人生下孩子,再告诉她这件事情,纳月婵入府为妾,萧承业,你不过是嫉恨当年月婵选择了我,而不是你,所以在这里胡说八道。

这么多年来,你们对晋国公府多方挑衅,看在你我一起长大的情分上,我都忍了下来,没有想到你今日竟然来这里搬弄是非,想要毁我名声!其心可诛。”

萧承业也不是吃素的,冷笑道:“秋言喻,就算你名声尽毁,于我萧家又有何益处?今日我来这里,为的就是二十年前的那桩公案。

当年你欺骗我和嫂夫人在先,花言巧语哄骗月婵在后,事发当晚,为何月婵会失踪,嫂夫人葬身大火,姑苏城烧了一整条街,为何府衙的人没有人来救火?

当年那场火到底烧死了多少人,你敢说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众人心里一跳,齐刷刷地看向秋言喻。

老太太见威远侯睚眦欲裂,手中长枪恨不能戳死自己儿子,顿时转着佛珠,“阿弥陀佛”了一声,说道:“事到如今,老身也不想瞒着了,当年姑苏的那场大火确实不是意外,我这儿子千般好,万般好,唯一不好的就是个多情种。

当年他喜欢上了姑苏城的采药女,为此瞒着结发妻子,想要纳她进门,没有想到那女人是个祸害,东窗事发之后,得知嫁入晋国公府无望,就心生歹意,杀害了我那可怜的儿媳妇,还放火烧了一条街。

言喻这孩子不忍心,放走了那女人,谎称是意外走水。亲家,这都是我们晋国公府的错,你要怪就怪老身吧。”

老太太声情并茂地哽咽着,滴下几滴泪来,拽着威远侯,哽咽道:“如今慕白也大了,秋家只有他一个嫡子,以后公府的一切都是他的,亲家,看在你我两家结亲不易的份上,你要怪就怪我吧……拿我这老太婆的命去偿命吧。”

秋言喻双目赤红,神情悔恨地说道:“母亲,你,别说了,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威远侯被老太太拽着,被母子俩这般哭闹一场,气得浑身发颤,他女儿死在姑苏,死的不明不白,他夫人为此疯癫,晋国公府却跟没事人一样,秋言喻摇身一变平步青云,二十年了,好不容易当年真相要沉冤得雪了,这老太婆开始来哭着喊着拿她的命去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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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她怎么不抵命?

威远侯一把扯回自己的手,怒道:“今日老夫来,只求真相,老太太,你莫要自此混淆视听、胡搅蛮缠。

姑苏城月氏女的事情,我事后派人查过,整个九洲都没有找到这个女人,直到昨日有人送信到沧州来,说当年月氏女的女儿出现在盛京,晋国公府还要认女,老夫这才连夜赶过来。”

威远侯说着看向明歌,虎目渗血,带着一丝狠意上下打量着她。当年事发之后,他亲自去姑苏城,接回女儿的尸体,并且调查这件事情,结果一切都显示是意外,唯一的意外就是事发当天,女儿跟月氏女的冲突。

姑苏城内有人看到当夜月氏女手持血剑从别院出来,他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月氏女,那女人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

本以为那女人死在了不知名的地方,没有想到二十年了,她女儿竟然出现在盛京,当年的事情也该还他一个真相了。

“你娘人在何处,家住哪里,这些年来为何都杳无音信?当年姑苏城,是不是你娘杀了我女儿?”

威远侯是沙场征战之人,厉声问道,每问一声,气势就更盛一分,犹如山岳般压迫的人喘不过气来,明歌身边的柳氏和秋玉秀已经脸色惨白,浑身冒着冷汗。

明歌面不改色,声音清越,铿锵有力:“侯爷,昨日派去沧州的那封信,是我让人送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