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里,南阳郡已经是夏花灿烂的季节,进入了一年中舒适的雨季。
“今年天气真是出了奇的热,都到了七月里,竟然还这般热,成衣店的布匹都已经涨了三波价钱了。”
“听说江南到南疆的好多商队都被人劫了,不仅布匹绸缎涨价,就连笔墨纸砚都翻了两番呢。”
“什么人劫的?这里可是李家的地盘,不怕世家带人去剿匪吗?”
“李家哪里有那个闲工夫管?李家家主病重,几个儿子争的跟乌鸡眼似的,这天就要变了,以后还不知道南阳郡姓什么呢。”
“掌柜的,买十坛春日酿。”酒肆里,一个清脆甜美的女娘声音响起,众人看去,只见那女娘风尘仆仆,这么热的天竟然还穿着冬衣,也不知道是从哪个寒冷的犄角旮旯里来的,她带了半截面纱,不过露出来的眼睛波光潋滟,乌黑深邃,令人一时难以移开。
“娘子好灵通的耳目,整个南阳郡唯有我们家卖春日酿,这酒可是按照名满盛京的春日尽来酿造的,味道大差不差,但是价格便宜了几十倍。娘子您喝好,下次再来。”掌柜的笑眯眯地喊道,“女娘购春日酿十坛。”
“一坛酒十两银子,这女娘一出手就是百两,好阔绰呀。”
“这酒比旁的贵,但是比春日尽便宜了不知道多少倍,你们怕是不知晓吧,盛京一坛春日尽炒到了千金,还买不到,听说酿酒的东主不卖这酒,只拿来送恩人。”
“这事我也听说了,好像要送一位南疆女娘,说起来我还隐隐有些自豪。想我们南疆一直被骂蛮夷之地,提起来世家多鄙夷,结果没有想到我们南疆的女娘拳打盛京世家,脚踢九洲贵女,真是大大的长脸啊。”
“没错,也不知道是谁家女娘,这般厉害,简直是我们南疆之光。”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道,去年的盛事如今才传到南阳郡,他们已然兴奋好些时间了。南疆这等被九洲遗忘的地方,也算是大大地露脸了。
明歌听着酒肆里的八卦,微微一笑,让掌柜的将十坛春日酿送到客栈,然后转身离开。
一月前,她和风眠洲在雍州府分开,紧接着她与大长老马不停蹄地回南疆,算算时间,风眠洲已经已经到盛京了。
也不知道他父亲的毒有没有解。
这一个月她风餐露宿,与大长老十分低调地返程,若非补给物资是决计不进城的,如今终于到了南阳郡的地盘,明日就能回家了。
想到回到大月山,后面估计很长时间都不能下山玩耍,明歌便软磨硬泡,缠着大长老进了南阳郡,休息一日,她好买些吃食特产回去。
那十坛子春日酿不过是筏子,好掩盖住真正的春日尽酒香。盛京的几十坛春日尽早就运到了南疆,就等着明日进山呢。
明歌轻轻哼着小调,买完了酒,又去逛吃食铺子,准备将身上所有的银钱都花光,买一车的零食蜜饯和各种吃食回去。
她美滋滋地摸了摸身上两袋子珠玉!
世家之首的少家主果然够义气,临走时还偷偷在她的行囊里塞了两袋子珠玉,等日后他来南阳郡,她必要好酒好肉地招待他!
明歌心中有一丝丝甜,哼着小道,去前面巷子里的铺子继续买买买,余光瞥见身后有人跟了上来,那人穿着粗布襦衫,带着草帽,帽檐压的极低,出手快如疾风,直逼她的要害,将她逼入巷子口,抵在墙上。
她眼眸眯起,手中薄如蝉翼的匕首已经抵住了他的脖子,只需要轻轻一划,对方就要命丧九泉。
“是我。”对方没有想到她竟然早有防备,手臂松开,取下草帽,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容,年轻郎君身形修长峻拔,眉眼白皙俊秀,赫然是谢景焕。
明歌微微惊喜道:“怎么是你。”
谢景焕取下草帽,俊秀的面容露出一丝羞涩的笑容,低声说道:“吓到女娘了,刚才在酒肆打探消息,看到女娘去买酒,这才一路跟了过来。”
明歌想到盛京一别,自己还欠了他好大一个人情,后来谢家内乱,听说老家主病死,谢景焕带着族内精锐失踪,没有想到人竟然在南阳郡。
“你怎么会在这里?”明歌陡然想到自己当初在泉城说的话,该死,谢家小郎君不会当真了吧,真的跑到南阳郡来投靠她?做她的王夫?
谢景焕低声说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女娘请随我来。”
明歌随着他在小巷子里七拐八拐,拐了几条街,进了一间僻静的小院子。
谢景焕:“这是我在南阳郡暂时栖身的地方,前面是镖局,我从泉城带来的那些人有一部分都隐身在镖局内,余下的散在南阳郡的山野中,没有想到竟然能等到女娘。”
谢景焕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眼睛亮晶晶的。
明歌家中无弟弟,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俊秀的弟弟犹如小狗奶一般的眼神,顿时笑道:“你等我作甚?我听说了谢家的事情,你以后打算在南阳安家还是回泉城去?”
谢景焕给她倒了一杯茶,少年俊秀的面容透出几分坚毅之色:“风郎君没有告诉你吗?我退走泉城,选择来南阳郡蛰伏,是风眠洲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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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歌微愣:“他的意思?你们?”
谢景焕点头:“晋国公府一事之后,我与秋家便是死敌,更是谢书的肉中刺,眼中钉,世人都认定我投靠了风家,事实上,风家确实是我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