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些人,终究是比不上他情深。
“明歌……”谢景焕悲凉地喊道,“他若是见你这样,也会心疼你的。”
明歌微微一笑:“所以,我想入道门,修逍遥道。谢郎君,我在青山寻到师父,会让人送信到泉城。”
她朝着他盈盈拜谢。
谢景焕握紧双手,眼圈发红,终是没有拦她,只是稳稳地扶住她,苍凉道:“我送你去青山。”
明歌摇头:“风三会送我去。”
风三:“谢家主,你若是一路护送,目标太大,盛京那边得知消息,必会知晓娘子还活着,如此又要起风波。”
谢景焕沉默数息:“今日便要走吗?小草此次出来是想跟你走的,她连夫君都带上了。”
明歌心口微微发软:“她过的好吗?我没有想到她会成亲,若是为了延续大月国的血脉则没有必要,若是因为爱情,则甚好。”
谢景焕:“这十年,她成长了很多,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胆小爱哭的小草,而是泉城谢氏赫赫有名的女公子了。她喜欢的郎君也很不错,人品贵重,是落魄世家的穷子弟,一身才华却不入仕,隐居在泉城山间,卖画为生。
她说,若是你和风郎君若是在中洲,也会过这样的生活。”
谢景焕说着内心酸涩,他们好像都活成了所爱人的样子。
明歌转过身去,淡淡笑道:“不见了,我已入道门,知晓她过的好就足够了。若是她拖家带口地随我而去,我如何无牵无挂地去清修。”
“谢郎君,就此别过。”明歌说完,拿起石桌上的行囊,隔着包裹摸了摸风眠洲的骨灰,朝着谢景焕摆了摆手,就此离开。
谢景焕看着她策马离开,消失在荒野中,许久才背过身去,握紧手中的剑,落下一滴被风吹散的泪。
他知道,无论是十二年前,还是十二年后,明歌的选择从来都不是他,连备选都没有。
谢景焕低低一笑,垂眸看着手中的白玉瓷瓶,吩咐人准备笔墨纸砚,就在落叶亭内写着奏疏,连同这白玉瓷瓶,一起送往盛京。
死亡对高祖陛下来说,是解脱。他要秋慕白好好地活着,一生都活在求而不得之中,余生都忏悔、自责和痛苦着。
*
谢氏家主的奏疏连同那瓶救命的药丸送至盛京时,正好是除夕。
高祖陛下病重,性情日益暴戾,派出去的铁甲卫一波又一波,势要缉拿火烧众生塔的要犯。
不过满朝文武内心清楚的很,听闻火势烧起来的时候,陛下也在现场,哪里有什么要犯,没准就如传闻里说的那样,这是天降神罚。
陛下杀了风眠洲,又推行他的治国新政,抢占他的功德,这等做法就连老天都看不过去了,这才火烧众生塔。至于是雷霆降火,还是有人纵火,不重要,一点都不重要。
因这一场大火,盛京城日日戒严,铁甲卫满城搜捕,杀戮之气都冲淡了年味。
“萧国公,您也是来大相国寺上香的?”
晌午时分,几位御史清流结伴去大相国寺烧香,看见萧缭,顿时大喜,上前去作揖拜会。
这十年,萧国公虽然平步青云,深的两朝陛下信任,但是这位到底是从御史台出来的,当年朝堂怒斥陛下的胆量震惊朝野,是每个御史清流心中的榜样。
现在众生塔倒,盛京城内过年都没有年味,几位大人就来大相国寺烧烧香,毕竟最近休沐,无事可干,没想到竟然遇到了萧国公。
萧缭冲着几位御史同僚笑了笑:“我只是来处理众生塔的善后事情。”
萧缭指了指已经化为废墟的众生塔,眼底闪过一丝的伤感和复杂。
“听闻那日火烧起来的时候,萧国公也在,这些天可曾抓到纵火的要犯?”一个年轻御史好奇地问道,话还没说完就被身边人踩了一脚。
要死!
哪里来的要犯,这傻狍子,这不是逼着萧国公说众生塔倒是天降神罚吗?
萧缭看了一眼那年轻英俊的御史,见他目光清澈,意气风发的模样,微微一笑,并未言语。
他入朝堂才十二年,只是心境却苍老无比,看着这些年轻的御史,不禁想到了当年的自己,那时候他也是这般无畏,眼里透着清澈的愚蠢,十多年官场沉浮,如今回头再看,皆是取舍和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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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国公,听说泉城谢氏进献了一瓶延年益寿的药丸,可解百毒,可肉白骨,活死人,今日就能抵达盛京。”
萧缭眼眸一深:“诸位大人是从何处听说的?”
“如今外面都传遍了,听说这药丸来自海上的蓬莱仙岛,只此一瓶。”
“这事很是玄乎,听说数月前,谢氏的船队出海,在海上遭遇前所未有的风暴,误入了一处仙境海岛,在岛上得到一炉仙药和无数的珍奇异宝,此次进献给陛下的就有这一瓶仙药。”
几位御史大人你一言我一语。
萧缭沉脸说道:“诸位大人都是读圣贤书的,怎么能如市井小民一样传这种不靠谱的传闻?”
谢景焕的胆子也太肥了点,非要将九洲的这把火烧的轰轰烈烈,前有天降神罚,火烧众生塔,后就有他谢氏船队误入蓬莱岛,得到仙丹?
但凡有点脑子,用脚指头想想这也是无稽之谈。
那药不是一般的药丸,就是出自大月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