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娇就撒娇吧,反正他不可能和沈可欣分开。
顾慎生病,直接连公司都不去了。
每天有不同的助理,把工作按轻重缓急依次送来。
甚至还有助理集体在顾慎的书房开会。
平时最不喜欢家里面来客人的顾慎,几乎快把家变成第二个办公场所了。
刘姨每天都要多做不少事情,念叨着先生什么时候才去上班。
安逸的日子过久了,就不太喜欢劳动了。
最初两天还觉得热闹,后来只觉得有点麻烦。
尤其是那些人进来,都要逗一逗顾盼,让家里的小少爷跟那动物园的动物似的,整天被围观。
沈可欣尚且没有想到这一层,她觉得大家喜欢顾盼,逗一逗很正常。
直到有一天,一批助理刚刚离开,刘姨就拉着沈可欣在一旁说悄悄话。
“夫人,家里整天这么来人,不像话。”
“家不是家,办公室不是办公室的,您要不劝一劝他?”
沈可欣愣了片刻,随即恍然。
她笑道:“好吧,我劝劝,但他不一定听我的。”
沈可欣应下来,刘姨就放心了。
别人她把握不准,但先生她照顾这么多年,还是了解的。
一切以夫人的指令为最高行动标准。
除了刚开始结婚那两年两人像是仇人般,可自从夫人怀孕,性情大变,先生就不敢违背夫人什么了。
沈可欣端着果盘上楼,推开书房的门。
整体肃穆庄重的书房一片寂静,沉闷得压着人喘不过气来。
沈可欣把水果放下,然后又盖住桌上的笔记本,托着顾慎的下巴:“好了,别工作了,吃点水果放松放松。”
她站在顾慎身后,细葱般的手指带着温润,一下一下在太阳穴打圈按揉,舒缓他病中工作的疲惫和酸胀。
顾慎很受用,微微往后靠在沈可欣软乎乎的肚子,心神放松到了极致。
等他缓和些,沈可欣就停下,跨坐在顾慎腿上,一边给他喂水果,一边打商量。
“明天去公司吧,每天助理都往家里跑,万一带了什么细菌,过给可可就不好了。”
顾慎咀嚼的动作停了下,垂眸扫过沈可欣古井无波的脸,好半晌,才在又一块水果后,顾慎抱紧了沈可欣,应声。
“知道了,你嫌弃我。”
沈可欣好笑又无奈,抽空在他腰间拧了把。
“瞎说什么,我要嫌弃你,昨晚还跟你上床?”
这些直白的字眼好像催情药,顾慎喉结滚动,身体也开始蠢蠢欲动。
沈可欣感受到了,挪了挪位置,稍微往后坐。
“行了啊你,到底是你生病还是我生病,怎么比我还生龙活虎。”
顾慎拿下巴蹭他:“我这叫男人的雄风。”
过于粗俗的字眼,成功得到了沈可欣两个白眼。
还雄风,沈可欣手掐了一把,雄风瞬间变阵风,一下就没了。
顾慎疼弯了腰,哀怨地盯着她。
“你欺负我。”
沈可欣理直气壮,抬起下巴:“就欺负你,怎么了?”
两人对视半晌,顾慎率先败下阵来。
他贴着沈可欣脖子,张嘴咬了口,牙齿贴在锁骨上一点点磨着。
“不怎么,我活该没人疼没人爱,活该被欺负。”
沈可欣最受不了他这种语气,端了没几秒,就偏头吻住男人嘴唇,细细亲吻,怜惜地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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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乱说,我爱你,我疼你。”
沈可欣被顾慎从书房抱出去的时候,正好撞见从婴儿房出来的刘姨。
后者看到宽大外套包裹的夫人,一双细长的小腿露在外面,脚踝有用力吸出来的红痕。
她连忙捂着脸,转过身,心里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顾慎加快脚步,“嘭”的一声关上房门。
幸好沈可欣已经睡了,不然能羞愤死。
隔天,顾慎就像是长大了,能离开沈可欣独自去上班了。
工作回到正轨,顾慎的病也彻底痊愈。
但在沈可欣不知道的时候,顾慎再次开始尝试做催眠。
他不想去体验那个时空的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可他想知道,那个时空的“沈可欣”,到底怎么了。
形容枯槁,五官凹陷,整个人就剩下一张皮似的,裹在突出的骨头上。
精神科的医生看见顾慎,叹息一声。
“梦就是梦,顾总,催眠除了折磨你自己之外,对你没有任何帮助。”
顾慎数显地在病床上躺下,不信邪:“你尽管来就行,折磨的也是我不是你。”
催眠开始,顾慎缓缓闭上眼睛。
这一次,他看到了之前从未见过的场景,真实得完全不像是一场虚构出来的幻境。
地点在医院,病床上的人单薄到连被子都没顶起来多少,一头乌黑的长发已经变得枯黄粗糙。
顾慎出现在门口时,即便知道这是催眠,这是假的,也迈不开腿。
床上的人,是……沈可欣?
不,不是,她是“沈可欣”。
顾慎在掌心用力掐了下,回过神。
刚要进去,就看到“他”来了,走到床边,熟练地拿起床头的水杯和棉签,一点点润着“沈可欣”的嘴唇。
整个过程熟练且沉默,像是做过无数回,也像是机械到只剩下基础的动作。
做完后,“他”在床边坐下,没有碰“沈可欣”。
不知道坐了多久,外面日头落下,天幕逐渐暗下来,男人才从枯坐中回过神一般,僵硬地动了动手指。
“你父亲昨天已经下葬了,股份由李琳继承,还有那个人,他宣布和周妙言结婚了。”
“沈可欣,你……”
男人说到这,看到床上的人眼尾滑过一滴泪,话音倏地收住。
他扭过头,表情仍旧平静,但眼神却汹涌着波浪,恨铁不成钢和难过愤怒冲撞融合,最终化作深沉地无奈。
“你好好休息,等你养好身体,我什么都给你。”
临江集团的股份比沈氏值钱,沈氏,他也会帮忙抢回来。
所以,不要难过,不要绝望,不要离开他……
顾慎没进去一步,刚要走,余光瞥到半空中一道虚影。
他神情一凛,看清虚影熟悉的轮廓时,猛地又看向病床。
“沈可欣……”
他踉跄地跑了两步,但是来不及了。
机器刺耳的警报声响起,刚起身的男人失去了伪装的镇定,疯狂按着床头的铃。
“沈可欣!沈可欣你不准,不准……”
医生鱼贯而入,“顾慎”被挤到一旁,抢救混乱又快速,但这几分钟的时间,对他们来说,都十分的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