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朱老七暗自思量。
这案子大抵有两个剧本。一个是朱老大自导自演,栽赃嫁祸,一个是郑氏失心疯,当真要弄死朱老大。
至于张差无人指使,这绝对不可能。
按说,朱老三已经就藩,朱老大现在的位置还算稳当,他是懦弱但却不是蠢,没必要冒着这等风险。郑氏呢?若要杀人,这样做也未免太不专业了。
这个张差,只是个樵夫,身材高壮魁梧但无功夫在身,且有一点点痴傻,也就是脑子不怎么灵光。当真要杀人,怎么会用这种蠢的?
不过话说回来,郑氏一家子的脑回路比较惊奇,干出什么样的蠢事也不奇怪,就没准算了一卦,然后就干了!
也不要把宫斗想的太过高深复杂,草台班子哪里都有。
考虑到张差供出这么多人,调查真相一点也不难。
不过显然,有人不想将案件继续调查下去了。
五月十二日二审结果就是一个信号,要么几位主审收受贿赂,要么受到上方压力,就准备草草结案,只死张差一个而不牵扯旁人。
小主,
这个上方,大抵会是皇帝老子。
但这个王之寀头铁,非要众人皆醉我独醒,无论结果如何,这厮早晚要倒霉。
朱老七太了解皇帝老子了,即便当真是郑氏所为,他也只会和稀泥,为郑氏遮掩。
皇帝在忙着灭火王之寀却在添油,这不是找死么。
这个案子,大抵对朱老七没有影响,只当手里拿的是剧本,静待下文。
可也不知为什么,今年的乐子特别的多。
不两日,又一封密报传来,福王府八百士卒哗变!
可惜,朱老三没事,他怎么就没被打死呢?
事件起因,王府承奉太监克扣军饷,中饱私囊,非但如此,这厮还将士卒当家仆使唤,拉去帮他盖宅子,盖宅子进度不佳,这厮就鞭笞士卒,便连领兵的千户也完全不放在眼中,照打不误。而且,非是他一个人欺辱士卒,而是他一家子,老爹兄弟齐上阵,拿人当牲口用。
要么说老朱家一代比一代蠢呢,到了朱常瀛这一代,简直找不到一个正常人。
朱老大又迂又蠢,这个朱老三,更集自私,贪婪,霸道,无知于一身。
他自己蠢,养的奴才也蠢!
士卒忍无可忍,把死太监一家全给嘎了。
自然,这些士卒的下场都很惨,几十人被杀,余者流配。
都是义士啊,朱老七给北塘去信,指示杨家春要想办法将这批士卒改判流配瀛州。
转眼六月初,大米期货涨至1.1两每石,这是历史性高价,交易中心自成立以来还从未有过。
朱常瀛同长史府老几位反复磋商,终于取得一致。
官仓入场,卖粮!
粮食这玩意,至多存三年,就还是仓库极好的情况,大多时,存两年已是极为难得了。
而今年北方遭灾之严重,显然已经拨动了诸多粮商的神经,准备大赚一笔。
这不怪他们,但官仓缓缓出粮平抑米价也没毛病吧?
“殿下,这般卖粮,难道就不担心自用不足么?”
面对袁可立的担忧,朱常瀛耐心解释。
“先生无需忧虑,占婆、安南春稻大熟,孤早在月前便传令南洋商行应买尽买,除此之外,还有暹罗、马六甲半岛等地也正是收获季节。我估摸着七钱每石,可得米百万石。”
老头愣住,旋即恍然大悟。
“ 瀛州官仓放米获利,又以利购南洋米,算来,官仓还是赚的。”
朱老七微微颔首,“大抵如此。”
“那这些粮商?他们......他们也不会亏,今岁灾害频多,我大明粮食严重不足。只是这样,粮价终究降低有限,百姓仍旧求粮艰难。”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朱常瀛叹息道,“今年受灾的区域太广,一定要仰仗这些粮商才能将粮食贩卖过去,贩卖过去的粮食无论怎样也会被人吃进嘴里,不会浪费。”
“我这样说,就是把这些粮食借给各州府,也还会流入粮商手中而不会便宜了百姓。”
“那殿下命老臣过来,是为了何事?”
“我请您过来,是要盯住移民司,粮食的利太高了,哪怕是糙米,也高的令我有些怕,怕有些人管不住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