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看着眼前此人,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又看了看杨廷和。杨廷和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
石珤说道:“臣讲《大学》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接着清了清嗓子,说道:“这是在说大学的宗旨在于弘扬光明正大的品德,在于使人弃旧图新,在于使人达到最完善的境界。所以君子日日精进,也应使民众如此,方得至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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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刚开始闻言还连连称赞,听到后面便怀疑选的这个题的目的了。待石珤讲完,朱厚照摆手让展书官停下,问道:“何为亲?”
“朱子言之此处作新也,故而舍弃旧而图新。”
“君子贤其贤而亲其亲,此处亲作何解?”
“亲近之意。”
“二者为何不一样?”
“汤之盘铭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故而亲民,当作新民。”
“石卿之言,朕不能认同,明德、亲民、至善皆强调君子内修,若作“新民”朕觉着不妥。”
石珤闻言说道:“启禀陛下,亲民作新民乃是君子明德,使百姓知之,故而作新民。”
朱厚照却说道:“然朕依然认为,亲民当亲近百姓,也让百姓亲近自己,这也是明德的体现。”
石珤闻言顿时头大,他感觉皇帝说的不对,但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张璁闻言觉着皇帝的论点虽然和朱子说的不一样,但是猛的一听也有道理,似乎这个论调在哪里听过。
杨慎和夏言皆不作声。
张宗说在一旁心里腹诽道:“什么亲不亲的?”
朱厚照又说道:“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所以朕认为,明德于天下,想要国治,应当亲民,石卿言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此乃大乱至大治,非常态。君子内修己身而至至善不是教育百姓,而是要养民、安民,故而首在亲,非新。”
石珤闻言说道:“谢陛下,臣知之。”石珤此时内心极为失落,本想毛澄进入内阁,自己则顺势升为尚书,看来要落空了。你连经筵都讲不好,靠边吧。
蒋冕和毛纪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惊讶和疑惑。他们原本以为皇帝经筵也只是走走过场,却没想到皇帝会借着经筵阐述治国的言论。现在看来,皇帝同意重开经筵似乎并非如此简单。
但是又想过来,这还是杨廷和建议的呢?巧合吗?
同时不仅是蒋冕、毛纪,其他官员也觉着今日皇帝的言论让他们感到困惑,因为这与他们一直以来所理解的皇帝形象有所不同。
而杨廷和捻须称赞道:“陛下言论确实较为新颖。言之亦不无道理。”
朱厚照则笑道:“学问考究朕不如先生们,只是有感而发矣。”
此时展书官至御案前将四书合上。仍退立于鹤下。西班展书官进至御案前。跪着展开了一部乃《尚书》。展开后便起退立于西鹤下。讲经史讲官进至讲案前立。
国子监祭酒赵永奏道:“臣国子监祭酒赵永讲‘咸有一德’。”
朱厚照此时再不明白那可真成傻子了,这是分明暗示自己要注意自己的德行啊。
《大学》讲“明德”,《尚书》讲“咸有一德”。朱厚照内心大骂道:“艹,你们是在拐弯抹角的骂我无德啊!”
但是却是压着火说道:“这个朕知道,‘伊尹既复政厥辟,将告归,乃陈戒于德。’”
赵永道:“陛下圣明,臣讲咸有一德,德惟一,动罔不吉;德二三,动罔不凶。惟吉凶不僣在人,惟天降灾祥在德。今嗣王新服厥命,惟新厥德。终始惟一,时乃日新。”
朱厚照说道:“请再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