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拴牛摇摇头说:“人犯起混来,听不进好话哩!”
他们赶着牛迤逦来到榆树沟沟掌上的祖坟前,兄弟俩跪下,摆上供品,烧化纸铂,磕头作揖,拢土填坟。曹拴牛遥望东北方那座神奇的陀头峰,回头远眺西南方高耸的红崖岭,感慨地说:“兄弟,你看咱家这坟地,‘头枕头陀峰,脚蹬红崖岭’,真是好坟地呀!从咱祖辈就留下一条家训,‘庄户人家,不求荣华富贵,只求丰衣足食,不求轰轰烈烈,只求平平安安’。你懂吗?”
曹觅牛不以为然地说:“哥啊,咱村有多少家都是照这个方向埋死人的,没见过有哪家发过财哩!你这观点太陈旧了!如今是改革开放时代,讲究的是经济实力,俺对自己很有信心哩!俺对村里的人和事,心中有数,算得准准的哩!你看,吕耕田为人阴险狡诈,眼小如豆,人缘真不怎地;金大浪地痞流氓一个,臭名在外,历史污点明摆在那儿;甄惠贪财好色,心术不正;尚良虽然年轻有为,但有他那混世魔王似的老子,兴风作浪,没人敢向他们靠拢;米颂虽有他姑夫苟成艮做后台,可本人是个花花公子,除了胆子大,好干些猫猫狗狗的事,没有一点正理正向的能耐。只有俺,浑身无‘病’,又是村里‘万元户’标兵,又有镇领导支持,牟县长认可,俺就不信他们谁能超过俺这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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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拴牛叹口气说:“唉,人各有志,难强求哩!你就好自为之吧!不过,好人难做,好事难办哩!俺也想好了,今年不打算种那么多地了!俺不图那个名,不图那个利,更不图胸前那朵大红花儿!俺就图个实实在在,安安稳稳!”
曹觅牛问:“哥,你不种地干啥呀?”
曹拴牛说:“这几年俺攒了点钱,打算租赁车跑运输,那营生赚钱快,比咱整天爬在垄沟里熬阳婆强多了。你看这几年,咱们汗珠子甩八瓣儿,赚几个血汗钱,被评个劳模,万元户啥的,你得处处下下顺着人家写的材料去吹,还得动不动请客送礼,俺真的厌烦透了!”
曹觅牛问:“你那么多土地怎办?”
曹拴牛说:“很多人眼馋哩,转包给他们,两有利哩!”
曹觅牛知道,哥哥那些土地都是辛苦作务出来的好地,让给别人太可惜,自己红就红在养种上,再多种几顷,多下点辛苦,多打几十万斤粮食,对国家多做点贡献,那不就更红了!到时候,俺成了县里出名挂号的、首屈一指的种粮大户,村里能不给俺空个位位吗?一想到将来自己能站在高处呼五喝六、发号施令,就兴奋不已。所以,着急把火地说:“哥,肥水不流外人田,你不种俺种!行吗?”
曹拴牛说:“行!这样你只顾地里忙活着,也就顾不上和他们勾心斗角、争名夺利了!俺也就放心了!”
曹觅牛说:“哥,你又来了!俺为村里服务,对你没啥害处吧?”
曹拴牛说:“没害。俺是怕染缸里拉不出白布来!对不住死去的爹娘哩!”
曹觅牛说:“哥放心,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俺不会做对不起祖先的事情的!”
曹拴牛说:“兄弟哦,你看那滹沱河水,本来是清粼粼的,可硬让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搅合混了。俺是担心你呀!”
曹觅牛理解哥哥的好意,点头沉默不语。
任丑丑扶着汪玉镯也出来“踏青散步”、上坟扫墓。任丑丑跪在坟头,刚叫了一声“爹、娘!”,汪玉镯就哭一声“苦命的女儿!”,任丑丑白了女人一眼,又叫了声“爹娘!”,汪玉镯又哭了声“女儿啊!”,任丑丑恼了,嚷道:“你这刁娘们儿,成心占俺的便宜,俺一叫爹娘,你就喊女儿,不成体统嘛!”
汪玉镯反驳道:“你这鬼见愁,允许你喊爹娘,不叫俺哭闺女,俺就哭了 ,碍着你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