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
转身去门卫室那里要来了一壶热水,往冷水里兑了兑,又伸手进去感受了一下温度,确认差不多是人能感觉到温暖却又不觉得烫的水温,才将水桶提到了赵山跟前。
“副厂长,你身上大体都干净了,你把大衣脱下来,我给你把衣领里面冲洗一下,然后你再洗洗手,干干净净上路。”
赵山动作一顿,随即对着保卫科副组长笑了笑:“多谢。”
他轻缓地将大衣脱下,露出里面领头染上些许黄色的毛衣,任由保卫科副组长用热水一点点冲洗干净身上最后一点脏东西。
全程动作同样非常温和得体,半点看不出对自己这次遭遇的不忿。
甚至在最后,保卫科副组长给他递来一条薄被子:“副厂长,这是厂里没达标的次品,是今年厂里奖励给标兵的奖品,你别嫌弃。”
赵山也只是接过薄被,对着副组长轻轻点了点头:“多谢。”
然后就这么简单披着薄被,把湿漉漉的头发往后一顺,昂首挺胸大跨步地上了调查办的车。
人群中,有人看着这一幕都不由得发出疑问:“难不成,真是冤枉了赵副厂长?”
“有可能刘黑狗是背着他干的那些事儿?赵副厂长没准还真不知道呢。”
“嘶——那今儿闹这一出,往后这厂里……”
“嘘!可别说了,再怎么样,刘黑狗也是他小舅子。”
听着耳边大家的窃窃私语,侯粮死死咬着牙,眼中闪过一抹不甘。
一股隐隐不安的情绪逐渐涌上心头。
赵寡妇就没其他人想得这么多了。
得了老厂长一句“保证”,她就觉得,估摸着自己儿子的评级得再升一升,没准还能给家里搞一台自行车呢!
她乐不颠儿地就拎着大便桶,跟老厂长挥挥手道别,就往家走。
她还得给她儿子做早饭呢!
一路上,还不忘跟所有来问她的人说自己干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说到自己泼了赵山一身大便水的时候,那是恨不得把已经空了的木桶都提起来,再给人看看,直把那些想从她嘴里问出更多内幕的路人恶心得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