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满知拢着身上宽大的衬衣,套着一条明显不是自己尺码的西装裤,裤脚挽了几圈。
从洗漱间出来后,轻车熟路地从岛台拿起玻璃杯,徒自走到司佲身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高低不一的卷边裤脚之下,是白皙的赤足,她靠墙而立,手腕上的纱布格外扎眼。
司佲撇开视线,她这般闲散,倒是和和昨晚判若两人。
凌晨赶到破旧旅馆时,沈满知跪坐在地,手腕垂落滴血在地,浴缸里溢出血水沿着她的身体流入下水道口,整个昏暗的浴室犹如凶案现场。
他硬是愣了半秒才伸手去探她的鼻息。
“跳楼之人不怕死,怕的是跳下去失重的瞬间,惊恐,自责,追悔莫及;怕的是没死成,残疾,瘫痪,生不如死。”
司佲说话向来喜欢拐弯抹角。
沈满知知道他想说什么,索性没接话。
“你是什么都不怕的,却唯独记不得自己也是凡胎肉体,总想着和别人比谁命长。”
沈满知低头浅浅品茶,眼底没有丝毫多余的情绪,“人活着,就有生死,不是他,便是我。”
她脸上的血痕还在,多了几分桀骜不驯。
“先生,你教我的,只有尝过死的滋味,才知道怎样去活,我试过了,活着也好不到哪儿去。”
司佲朝她看去。
日光倾斜,在她身边笼罩着一层淡淡地金光,被死神下过催命符的人,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坦然自若地摊开自己的伤疤,附加评论。
这不是第一次见她这样了。
杀戮之后,是日夜不休的梦魇和压制不住的暴戾。
但这却是一一次见她有轻生的念头。
沈满知被海面发射的闪光弄得微微眯眼,“Don被其他组织的人带走了。”
境外任务,司佲通常会给她安排其他潜伏者,能寻着踪迹找到她,并不意外。
她见司佲静默不语,沉思两秒后挑眉,“你早就知道?”
司佲放下茶杯,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我若知道,还让你去以身试险,在你眼里,我这么冷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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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满知和他对视,“先生的心思,向来是猜不透的。”
司佲笑了下,如昙花一现惊艳刹那。
“华国驻境外组织,Don落到他们手里,也算是便宜他了。”
要是落到司佲手里,那才叫生不如死。
粼江偶尔会恰接一些上面中心人物无法正面干预却骤需解决的棘手事件,好比传闻中的特殊部队,只是粼江的手段更简单粗暴。
华国驻境外组织,隶属国家,若非必要,不必有利益的纠缠。
沈满知了然,便不再多问。
司佲起身整理服饰,“过几天有场皇室的宴请会,你同我一起去吧。”
她眉梢微抬,“我身体抱恙。”
是拒绝。
司佲摘下尾戒放在岛台上,背对着她道,“和人谈生意,我需要一个舞伴。”
沈满知看着那枚戒指,听见轻微的关门声,轻嗤一声。
明知她目前身体孱弱,让她带伤上班,还不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