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怔了怔,似乎不明白她旧事重提要说什么,只是嘴上应答着,“是,当时怕你嫁过来受委屈。”
沈满知神色也始终平平淡淡,声线柔软,“可是感情确实无法用金钱来衡量,我并不是为了他身上那点钱,也没有受委屈,完全是因为那时候我对他没感情罢了。”
她说到这儿的时候,搁在膝上的指尖下意识地勾起在指腹上划出一道痕。
老爷子下意识地追问,“那现在呢?”
“诚如您所说,他把我追回来了。”
“啊,好……挺好,”老爷子的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不过稍纵即逝,双手交叠在一起似乎在想什么事。
自家孙子追人的动静他也知道得八九不离了。
沈满知笑了笑,“您有话直说。”
“说起来还有些惭愧。”
秦显国显然没想到她把话说在前面,搞得他现在要让沈满知一个正宫、还是被自己孙子好不容易追回来的老婆,去体谅包容一个觊觎她伴侣的人。
要是老婆子知道了晚上都得托梦找人给他两记。
“纪家那女儿也是娇生惯养得多,回去找家里人哭诉阿宴凶了她,不愿意带她,这纪家就要撤资,还要把停掉之前两家确定好的合作项目。”
沈满知已经知道老爷子要说什么了,打感情牌,动摇她心。
和她刚刚在庭院外对秦德扬说的差不多,只不过老爷子选择的是第一种,让她包容,体谅,最好视而不见。
果然,秦显国一边露出不忍的神情,一边又无奈道,“这些项目都在阿宴手里捏着,纪家若真要和秦家断了合作,阿宴以后在公司可就寸步难行了。”
猜对了。
沈满知红唇轻启,“您想让我做什么?”
老爷子以为自己说动了,身形都正了几分,语重心长道,“我会让阿宴上门道歉,纪家小女知道了你的存在,相信也不会再向之前那样逾矩,阿宴做事向来有分寸,你也多包容他一些。”
沈满知一开始蹙眉,后来心底冷笑,这话的意思还得让秦宴风一个无辜之人上门求和,并且还要以“哥哥”的名义继续好好照顾“妹妹”,让她也包容体谅。
所以临时起意要见她,竟是打这样一副感情牌。
“爷爷,您怎么宁愿听信外人的一面之词,也不愿维护自己的孙子。”
沈满知已经收起刚才的情绪,声音冷淡,“纪家小姐明知秦宴风已婚,却不顾劝告拿着家里人说事来做要挟,对于这样的人,我也确实没有什么明事理的能力,您别指望我包容。”
“满知……”
“另外道歉的事,我并不能理解,秦宴风作为已婚人士,不应该对异性保持合适距离,反而要接受她的爱慕和心意、接受她刻意制造的暧昧吗?
您也说他能力出众,越来越耀眼,可如果这份耀眼需要依靠讨好合作伙伴的千金来维持,那真的是您想要培养的人吗?”
秦显国被她这番话说得愣住了,显然没想到她考虑得最多的竟还是阿宴,连他自己都没曾想过,毕竟这些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当初您说他值得托付,您也亲眼看着他爬到半山腰又到山顶,”沈满知站起身来,似乎因为这一场谈话有些疲惫,“若是因为这样的事,要让他去道歉……那不如劝他和我离婚,让他有选择的权利。”
而不是,被迫屈服。
老爷子今晚已经被沈满知的话惊得不是一次两次了,此刻也说不出其他话来。
“满知啊,我没有这个意思……”
“时间不早了,爷爷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说罢,沈满知朝他微微躬身,转身离开了大厅。
老爷子却没有动弹,脑海里还回传着沈满知最后那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