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这模糊的答复,文成不再去看那些已经成为瓮中之鳖的罪犯,反而是看向了这位跟随了自己将近十年,大部分时间都将外套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副手:
“你的脑子转的很快,今天的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那您为什么要将指挥权……”
“就是因为那重头戏。”
文成笑着叹了口气:
“我不是重头戏的观众,而是演员。”
说罢,他拍了拍副官的肩膀,在寒风中将自己代表身份的肩章摘下交给了对方。
随后他看向远处的礼堂,独自一人向着那边开始漫步。
寒风中带来了文成最后的叮嘱:
“记得听议长的话。”
前方的街道笔直宽阔,顺着走下去甚至能够直接抵达尖塔下方的空旷广场。
文成一步步向前迈着,脑海中的记忆开始变得清晰无比。
每向前一步,身边的一切就仿佛被按了一下倒退键,高楼开始一层层消失,四通八达的街道逐渐变成平坦的荒野。
他鬓角的白发开始一点点消退,微微弯曲的腰背开始变得笔直,尽管文成现在只达到了设计年龄的一半,但时间依旧在他的身上留下了无数的痕迹。
他不再是掌管几十万人的统帅,也不是坐在高位的议员,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探索小队长。
一切似乎回到了五十多年前的某个下午,在不如母星炽烈的阳光下,最先被唤醒的船员们穿着全套的防护服站在尖塔,或者说飞船的下方那片插满了碎片的地方,兴致盎然地规划着这个人类新家园的一切。
海因斯说要在靠近大海的地方建成一处研究所,杨肃言则发表着自己对于星际文明律法结构的见解,弗拉基米尔则是在说着什么“战斗”、“征服”之类的话……
没有异兽,没有外星生物,没有内讧,那是文成最后一丝美好的记忆,美好到他甚至无从分辨这究竟是曾经发生过的事实还是自己在数十年的纠结与痛苦中产生的幻想。
向外延伸的屋檐终止了文成对过去的追溯,他的视线从天空逐渐下移。
两个卫兵正在对他行礼——他这张脸在整个军队系统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文成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