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娶我不怪他,都是命运使然,我和他都没有能力抗衡。可为什么他偏偏要娶二皇姐,在两个皇姐里面,独独二皇姐从小到大都欺负我,看见我有什么便要抢过去,她对我处处针对,言辞更是刻薄,步步都是算计,我知道是因为她嫉妒我独得父皇宠爱。可倘若父皇和皇兄是真心宠爱我,又为何在和亲之时,毫不犹豫地便选中了我一个人?甚至没有半分迟疑。在那些父皇和皇兄看不见的日子里,在后宫的日子里,我没有哪一日不是生活在二皇姐的计算之中,她见不我有一点点好的东西。后来我有了将军,她也嫉妒,三番四次想要从我身边将他抢走。那个时候将军还说,有生之年他都绝不可能看我以外的女子一眼,更绝对不可能像对我这样对二皇姐,可是……”
“可是他要娶她了啊……颜姐姐……”
花颜听着淑妃娘娘这一番抽抽搭搭之间,几度哽咽才能够勉强说出来一段完整的话,她只觉得自己的整颗心就好像跟着她此时的情绪一样,狠狠地揪了起来。
就好像感受到了她此时的绝望,憎恨和不忿一样,一向最为温柔的花颜,红唇一张一合迟疑了许久许久,竟然都想不出一个字,应该要如何安慰她,只能轻抚着她的背,为她顺着气,安安静静地当一个倾听者。
“爱一个人这样难,恨一个人也这样难,只要沾上其中任一,便就好像能用完我所有的心力。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是吐蕃国的公主,为什么母妃要走的那样早……”淑妃靠在花颜的怀里,已经是哭得不成样子,思绪好像有些混乱起来:“我知道他肯定是要娶别人的,可是为什么他会这样快,忘记自己曾经对于我的承诺?”
说着说着淑妃娘娘越发地激动起来,从花颜怀中坐起身,手足无措地想要表达却又好像有些词不达意,顿了片刻才终于说出来:“他娶谁都好,只要他高兴,只要他开心,只要时间久了,我其实都能慢慢说服自己接受的。可为什么偏偏是二皇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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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颜对上她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的脸色,看着她哭得满脸泪花,轻声问:“明月爱他么?”
淑妃娘娘哭着点头。
“此事我也听公子说了,说是吐蕃国此次将军和吐蕃二公主的婚约,确实是将军用自己的军功所换,可明月可曾想过,为何那样爱你的将军会要如此去做,明知道明月和二公主最不对付,可以说是仇怨已深,他为何还要义无反顾地娶她呢?明月想过吗?难道是为了报复明月先违反了你们的誓约么?”
“没有……没有,我虽没来得及细思,但将军绝不是这样的人。”淑妃娘娘忙摇着头为他辩解。
“虽说我从未见过清风将军,也未曾同清风将军结识,但从明月的字里行间花颜能够分辨出来,清风将军定然是深明大义,心怀家国,一心钟情明月之人。自然是清楚明月的身不由己和无奈,也清楚此事万不是出于你自愿,又怎么会因为此事记恨于你违背你们的誓言,而一气之下求娶吐蕃二公主呢?”花颜轻声说着,一点一点地同她分析,看着她止不住眼泪,花颜实在是不忍心,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劝解,便只能大着胆子继续往下编:
“若是清风将军为了自己的盘算,故意要求娶吐蕃二公主,那便就是有自己的苦衷了。至于苦衷,花颜斗胆揣测,为何此次明月的父皇带的是清风将军,而不是明月的各位皇兄?虽说我大景国以德服人,从不好以刀兵欺负他国的,但好歹也是如今国力最为鼎盛的大国。吐蕃和大景的合盟好不容易订下,此时带着自己的继承人或者是信任的皇子前来,能够在皇上面前露脸,难道不会更好?不会使得两国盟约更加长久?可明月的父皇没有,偏偏带的是一个还没有完婚的驸马,这其中的特殊性,以明月的聪明才智,难道就当真一点都不会太过巧合了吗?”
“你……你是说,父皇之所以带清风前来,是为了牵制我?”淑妃脸上的泪一下都停住了,也逐渐止住了哭泣。
“若是明月不介意,我便再斗胆揣测一下,只有清风将军才是明月最大的软肋,紧紧握住明月的软肋,便就是要成为你的掣肘,成为操控傀儡的把柄。”花颜看着她不再哭了,便只能继续说道:“而此事清风将军定然能看出,清风将军也定然知道以明月的脾性,对他一心一意情根深种,为了他就算再痛苦,也会心甘情愿地成为他们手中巩固社稷的傀儡。可清风将军没有办法,只能故意以战功求娶明月最憎恶的二公主,用以换得明月对他的爱变成恨,逼得明月放下对他的情意。没了情意,只剩下恨,明月自然就不会因为他而甘心被父皇操纵。清风将军,是宁愿自己承担负心薄幸,宁愿被明月恨上一辈子,宁愿葬送自己毕生姻缘,也不愿意明月为了他而失去了最后的一丝自由和希望。明月,清风将军心里,是有你的。”
“当真吗?”淑妃已经完全停住了哭泣,显然花颜的话,就好像是一颗种子,在她心上瞬间生根发芽,长成一棵树,成为能够支撑着她继续在大景国阴暗后宫之中踽踽独行的最后念想。
花颜心中有些发虚也有些不安,但眼前她只有这样的办法了,她看出了淑妃娘娘眉宇之间的绝望和悲戚,倘若再受什么刺激,她真的不清楚可能会发生些什么。
看着淑妃娘娘满含泪水的眼眸中再次燃起希望的微光,花颜心想只要能救她一回,这样说谎她也不后悔。
花颜无比坚定地点头,温柔道:“自然是了,以清风将军的才智和对明月的爱,难道不像是他能够做出的事情么?”
“对……对,他总是这样,强势霸道地把自己想要的东西给我,他从没出过错的。”淑妃娘娘看见毫不犹豫地点头,她像是得了莫大的鼓励,花颜的话就像是黑夜之中的一束光,给她坚持下去的力量。
“那便是了。清风将军对明月情深义重,明月便也要好好振作起来,人的一辈子这样长,只有振作起来,才有可能争取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说不定还会有机会,明月清风共天涯呢?”花颜用手中丝帕轻柔地帮她擦干净脸上的泪水,抱着她拍了拍。
“好,我听你的。”淑妃娘娘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看见花颜手里的丝帕,又道:“这手帕甚是好看,那一日我瞧见卫丞相手中也有一方帕子很是精巧很是好看,但是一看就不像是男子应该会有的,瞧着倒像是女子的贴身帕子,若是没猜错的话,那方帕子也是出自于颜姐姐之手吧?”
一提到那方帕子花颜便止不住的脸红,她还记得那方帕子,明明就是大公子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捡走的,不仅是她的贴身帕子,更绣有她的乳名。
“啊?公子怎么这样不小心?这种东西怎么可以随意拿出给人家瞧呢?”花颜一时便恨不得咬大公子一口,他知道公子年幼时少受规训,在跟他相处时更是放荡无羁,甚至有时候她都觉得公子很是放浪形骸,特别是在床第之间比那纨绔公子还是无法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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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不是,卫丞相故意拿出来,这是那一日他衣袖被奴才倒茶打湿了,那衣袖翻起来的时候便带着那方帕子出来了,我当真是不小心看见的。但既然姐姐给公子送了,那是不是也要给我送一方?”淑妃娘娘红着眼看着花颜,虽说她已经止住了哭泣,但美人落泪,多少都是引人怜惜的。
花颜被她那样的眼神一看哪里还推辞得起来,便将那方帕子交于了她:“既然明月喜欢,便赠与明月。”
“说真的,我刚才都在想,若是你才是我的姐姐,是不是很多事情都会不一样。”这个时候的淑妃娘娘已经没有了从前的温柔大气,娇蛮可爱又傲气,像极了受尽宠爱的邻家少女,倒是很易接近。
花颜从淑妃娘娘处回来之时,已经接近了晚膳时分。
她一走进帐篷,便朝着大公子危襟正坐于桌案之前,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呢,行之便立马迎了上来,靠近他压低了嗓音提醒:“姑娘可回来了!公子今日午膳时分便回来了,一直在这帐篷中等着姑娘呢,瞧这脸色不是太好,方才属下们劝着公子用午膳公子也死活不肯吃,甚至差点把我们全都赶出去,姑娘可要小心行事。”
花颜轻声道了一句知道了,行之便很有眼力见地带着人都下去了。
帐篷的正中间摆放着一桌精美又诱人的菜肴,还冒着热气,想必应该是行之他们方才准备上来的。
而大公子此时只是坐在桌案前看书,瞧也不瞧那满桌子的菜,也不看刚刚走进帐篷的花颜。
花颜多少有些猜想,心道怕是有些难哄,忙在那桌上选了一盘公子最喜欢的糕点端过去,轻声道:“如今天色已晚,公子可要用膳?”
公子看着书不理她。
整个帐篷里也没有人搭理花颜。
花颜端着那碟子糕点,又绕到了公子的另外一边,满是笑容谄媚地看着他:“公子吃一点嘛?不用晚膳对身子不好?公子看这海棠糕他们做的可好了,瞧着便是色香味俱全的。”
“呵!”不知道花颜哪一句话刺激到了大公子,他嗤笑一声,随机看一下花颜,“本相吃不吃,对颜儿来说重要吗?”
“嗯…”花颜显然被他问的有一些呆愣,但双手捧着那碟子糕点,点头如捣蒜:“重要,当然重要,这世上对于花颜来说,公子的身子便是最重要的事情之一。”
说着花颜还生怕大公子不信,一本正经满眼诚恳地对上他的眼眸:“公子就吃一些吧,您本来就有厌食症,从前也因为这厌食症肠胃便不是很好,如今好不容易厌食症有好转的迹象,若公子您再因为赌气而不用善,岂不是这些努力都白费了?”
刚说完,桌上立马传了一声——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