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人今日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卫辞青大马金刀地坐在苍梧苑正堂之中,看着面前带着大理寺的人进来的朱铭恩,神色没有什么太多的情绪变化。
像是从一开始就在等待着他的前来。
“我来做什么,丞相大人难道不清楚吗?”朱铭恩也不管卫辞青的反应,一把就在卫辞青旁边坐下,自顾自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以老夫同丞相大人的交情,厚着脸皮讨这一杯茶喝,应该还是可以的。”
卫辞青也端起了手边的茶杯,用杯盖撇了撇茶水上的浮沫,慢条斯理地抿了一杯茶水,随即看向一旁的朱铭恩,意有所指地道。“朱大人请便,这一杯茶水,我卫府倒是不缺。只不过若是朱大人,想要旁的什么,便不可同日而语了。”
“旁的什么?老夫如今虽官职不再,但倒也不至于沦落到觊觎丞相府的什么东西。老夫想要的,自然不是丞相府的。可若不是丞相府的,丞相大人便应该从一早就做好了准备,是要失去的。”朱铭恩抿着茶水,毫不躲闪地对上卫辞青的眼眸,一番言语说的隐晦却又锐利。
仿佛一把锐利的刀,不停地扎向卫辞青。
朱铭恩是带着气的,他对卫辞青的态度很复杂,原本他并不知晓自己故意惹上贪污案是一个局,是等到他那子虚乌有贪污案板上钉钉了,他也进入了大牢之中,后来才终于从皇上的嘴中得知了,这原来只是一个局,用来彻查整个朝堂,将整个朝堂从头至尾地彻查,找出其中所有徇私枉法的贪官污吏。
他自小便立志报效国家,苦于自己只是区区文人,便寒窗苦读数年考上了进士,终于成为了大景国的父母官,虽说官职小,可也算是能够让他施展出几分为国为民远大抱负的大好机会。
所以他很珍惜,在京县令这个位置之上兢兢业业地做了二十多年,他自认为没有一丝一毫对不起百姓和国家的,所以莫名被栽赃贪污之时当真是愤恨又冤屈。
但自从得知了皇上与丞相大人的计划,他便将此视作为报效国家与百姓的大好机会,只是苦了被蒙在鼓中的妻子和女儿,好在丞相大人那个时候答应了,定会照顾好他的妻女,朱铭恩这才放下心来安心的入了局。
可如今,自己那才貌出众的大女儿,现在不明不白的情况下就成了他卫辞青的人,更怀了他的孩子,这让他如何能忍?
颜儿不知道当初那个计划,后来种种也就罢了,她做什么都是情有可原。
可卫辞青不一样,他是从头到尾都是知道那一整个计划的,他明明可以暗中照顾颜儿母女,为何偏要以此为由,骗的颜儿对他三分谄媚三分顺从四分情意?!
他作为一个父亲,要用自己妻女的幸福去报效国家时,他便已经觉得十分对不起他们母女,可那时他知道的时候也晚了,只能依着皇上的意思,想着日后等翻了盘一定要好好弥补回来。
可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明明作为知情人的卫辞青却趁虚而入,将他的颜儿骗得那样的伤心,他如何能够不生气?!
若不是官职比不上卫辞青,他今日都绝不可能这样客气。
“朱大人似乎对本相有什么偏见?”卫辞青淡声问。
朱铭恩闻言,嗤笑一声,毫不遮掩:“原来丞相大人也瞧得出来,既然丞相大人看出来了,老夫便也没有什么再好与丞相大人周旋的。今日出门时,内人便交代了,不论如何要将颜儿带回朱府好好休养好好照顾。”
“花颜如今乃是本相的人,纵使还没有婚约,也是本相的妾室,名正言顺的妾室,如何是朱大人想要带便能带走的?”卫辞青冷哼一声,毫不相让。
“呵?”朱铭恩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反唇相讥:“老夫倒是从未听说过,从古至今,有哪个高门大户家的妾室算得上是名正言顺。妾室本就不是光彩的,何来名正言顺一说?”
“那又如何?等时机一到,本相自会让她成为我名正言顺的妻子,朱大人不必担忧。花颜如今既是本相的人,又怀了本相的孩子,自然就是这丞相府中夫人,上上下下哪个奴才不尊她一句夫人?我丞相府的夫人,自然不是朱大人想带走就能带走的。”卫辞青掷地有声,毫不退让。
“夫人?老夫没见过哪家的夫人是被软禁在小院子,不让进出的。”朱铭恩明显多了些怒气,质问卫辞青。
“本相只不过是不放心她的身子,她如今的身子不能再受半分刺激,自然是不能轻易移动的。本相有何错?”
朱铭恩被卫辞青的厚脸皮气得不行,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摔下:“卫辞青,老夫本敬你三分,给你三分薄面,不欲与你撕破脸皮,可你既要如此强词夺理,便就怨不得老夫言语犀利了。你以为你如今是丞相,便说什么就是什么,就能一手遮天了吗?!你可知你如今的行为算是强抢民女!你左不过就是打量着老夫,如今已经没有官职,没有办法为我颜儿撑腰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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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辞青眉眼间也带上了些凛冽怒气,冷漠愠怒地看向他:“是又如何?花颜一日是本相的人,一生便都是本相的人!”
“卫辞青,你未免太过霸道了吧?!我颜儿是个活生生的人,她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如何就轮到你替她做决定了?!”朱铭恩被卫辞青的模样气得跳脚,可苦于是一介文人,实在是说不出什么肮脏之话,站起来猛拍桌面指着他的鼻子质问:
“你摸着你自己的良心说,那一日在大理寺的牢狱中,你是如何答应老夫的?你说你会好好替我照顾妻女,我妻和我幼女确实在济善堂平安不假,这一点上我颇为感激你。可我颜儿呢,我颜儿做错了什么?!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一个局啊!你说会好好照顾她,怎么如今照顾到床第之间,哄得她怀了你的孩子?!这就是你照顾人的法子?从前我还只觉得你是颇有作为的年轻后辈,于官职和政绩之上,我没有资格赞赏你,却还能赞你一句君实乃真名士也,可如今我才总算明白过来,卫辞青你当真小人!这世上没有人比你更不择手段,更下作肮脏!你若从一开始对我颜儿心中有半分尊重,你便不会用如此法子蒙骗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