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魅羽问这话的时候,目光先询问地望向允佳。毕竟允佳已经十六岁了,用“亭亭玉立”形容稍欠火候,“国色天香”嫌太俗,“倾国倾城”则带了男权社会里红颜祸水的意味,允佳可不是那样的女孩。小羽认为“明艳端庄,出水芙蓉”这八个字最为贴切。
允佳手里捧着一杯添了奶的红茶,人和手中的金边白瓷杯一样精致。闻言,乖顺少女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目光下垂,浓密的睫毛如降落于花枝上的蝴蝶收起翅膀。“学习忙,没时间想那些。”
“不是吧?”大魅羽拖着长腔,满脸的不以为然,“感情和学业向来是两条并行线,互不影响。要不然越是那些大科学家,感情生活越丰富呢?我敢保证想追咱们允佳的男孩数都数不过来。”
没错,以小羽对男人的了解,传统男性中无论是一本正经君子类、大男子主义枭雄类、屌丝逆袭脆弱小心脏类,都喜欢允佳这样的女孩,再怎么聪明优秀也不给人压力。只有姚诚和陌岩那种兴趣广泛、观念前卫、思路天马行空的男性才受得了她小羽。他们这样的男人同允佳一起生活也不会有问题,但可能会略嫌无趣。
转念一想,这样分类也许过于武断了?大魅羽和她小羽显然是一类人,但铮引就很爱大魅羽。甚至可以说,铮引是小羽迄今为止见过的最爱老婆的男人。
允佳既不肯承认,大魅羽就把目标移到小羽身上。小羽考虑了一下,正常来说让她亲口承认喜欢一个长辈怪难为情的,可允佳和大魅羽就是这个世界上同她最亲密的两个女人了吧?目前对于如何找到陌岩这件事还没有头绪,姚诚是不可能帮她的,不使坏就算厚道了。也许眼下是个机会,对小羽来说面子从来都不如里子重要。
当下心一横,抬手冲允佳一指,“我看上她爸爸了。”
大魅羽同允佳齐齐定住,不细看以为是商店橱窗里穿着漂亮衣服的两个假模特。这种反应虽在小羽意料之中,还是让她控制不住地面红耳热。温暖如春的玻璃花房里忽然变得憋闷起来,让她想出去透透气。
还好那俩女人——大的是人精,小的善解人意——很快恢复常态,互相交换过眼神后大魅羽问小羽:“这个、你俩原先形影不离的,也不奇怪。只是,你陌老师知道吗?”
小羽摇头。她上次见陌岩的时候是五年级的寒假,那时她还住在吴老师和陇艮家里,同他只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这一晃几年过去了,佛国是她去不了的地方,没法打电话也不通邮件。要说这么一个人玩起失踪来也挺可恨的哦?有时她甚至胡思乱想,如果在家里供个“陌岩佛陀”的牌位,摆上供品点着香,没日没夜地念叨他的名号,他能收到吗?收不到的话那些寺庙里的佛像和功德箱岂非全是骗人的?
“这就叫缘定三生呢,”允佳吃吃地笑着说,看起来是真的开心,“早该想到了,但是、呵呵呵,真没料到会这么快……可怜的姚诚,一定伤心死了。”
“姚诚是谁?”大魅羽问,见两个女孩都不肯回答,冲小羽说:“行,你的心意姐姐我知道了,只是要过你兮远伯伯那关恐怕有难度。至于你陌老师嘛,从我回修罗后就没再见过他,这事恐怕还得从你陇艮师伯那里着手。”
三女正闲聊,有佣人上楼来报:“允佳大小姐,外面有位少爷找您,说是名叫咏徽。”
啊?这可真出乎小羽的意料。上次在龟峪山郊外谈话时,小羽预测咏徽迟早会到莱瑞公学打听允佳。没想到这小子连她俩的住处都查到了,还大大方方地找上门?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小羽正望着神色窘迫的允佳咯咯笑,又一个佣人上楼冲小羽说:“二小姐,有位叫姚诚的少爷来咱家送东西。”
这回轮到小羽脸上的笑容僵住,心道这家伙平日也没见上门过,专挑长辈在的时候来。问仆人:“送的什么东西?”
“一整车的东西。他说您吩咐过,周末和节假日要一车一车的东西往您家里拉。”
小羽的脸腾地红了。这番话本来是她以丈母娘的身份敲打咏徽的,没想到姚诚倒往心里去了。
这下只剩大魅羽独自笑个不停,“不错嘛,都这么长眼色地送上门?刚好,给我仔细瞅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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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女人于此阳光和煦的冬日正午出了宅门,见前院石阶下站着咏徽,若非佣人提前通报过,小羽一眼望去认不出是那个嗜血儿。皮肤不再是无血色的惨白,大概涂了浅铜色护肤品,看起来健康有活力。衣服也终于摆脱非黑即白的素色,上身穿了件肉桂色的连帽衫,下着灰蓝色牛仔裤。
咏徽应当也看出大魅羽是这家的长辈——真正的长辈,不是小羽哪种自封的,冲大魅羽点头问好。
大魅羽是有修为之人,初见咏徽时怔了一下,不知是否认出嗜血族人的特征。小羽和她独处时间不多,不知她有否去过允佳的家乡西蓬浮国。然而大魅羽既然清楚允佳的身世,应当也能猜到咏徽的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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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佳自始至终神色平静地望着前方。小羽不得不赞叹人的目光是样多么奇特的东西,理论上说并没有任何“光波”从眼睛里射出来,然而却又比很多物理实体更加真实。犹如两道高能探照灯,能以光速到达周围空间的任何地方。被照到的人即使是背对着光源,有时也能够察觉到自己被人注视了。
小羽正要开口说点儿什么,注意力被前方路边停着的一辆小面包车吸引过去。那辆车两周前曾把她和姚诚的野营用品运去龟峪山,此刻有两名佣人刚从车里抬出个两米高的大纸箱,往小羽家里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