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惭愧,我虽为剑客,却始终没有找到挥剑的理由。这也是我始终流浪的原因。
“不过现在……我似乎有了一点方向。”
相乐直哉看向自己腰间的两把太刀。
“若有一天,我的这份力量,能在时代的苦难中保护人民、救下一条性命,或许……我也会找到独属于自己的道路。”
我深深看着他:
“哪怕为此而杀人吗?
“若按照你所说的情况,乱世中,每个人都会为了心中不同的正义而互相争斗厮杀。”
当我说完,青年周身忽然失了几分平和的气质,眼神多了几分锐利。
他笑道:
“在下的师父曾对我们说过:
“剑是凶器,剑技则是杀人的伎俩,无论用多么美丽的语言去掩饰,那始终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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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师父的这番话,我的每次挥刀才变得慎重,什么能杀、什么不能杀,哪怕这样深思熟虑,也无法掩盖我已经是个刽子手的事实了。”
我轻轻点头,继而眼神幽深地反问道:
“倘若这次祓除,也需要你亲手杀死一个人呢?”
相乐直哉疑惑道:
“人?最后要祓除的,难道不是我们面前的这棵树瘤么?”
见我依旧盯着他,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顿时收敛起笑容,向身侧望去。
“……花散里小姐。”
青年后退一步,神情变得沉重。
花散里却不在意地摇了摇头。
“呵呵,原本当我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也感到很不安呢。但是…我已经释然了。”
青年眼中透着不忍:
“即便小姐您会就此消失么?”
“不必为我感到难过,我就是为了祓除瘴晦而诞生的人。而我,也会毫无牵绊地履行最后的职责。”
只见花散里对我们微微欠身:
“光是斩除那些污秽,还不足以消除神樱树的痛苦。接下来,就请你们进入「瘴晦瘤」的内部,祓除污秽的根源吧。”
…
……
靠近树瘤,透过深紫近黑的表皮向里望去,里面似乎还有液体和光芒在晃动。
相乐直哉与我对视,见我微微点头,他当即拔出刀,猝然挥刀而下。
原本的裂痕被青年又斩上一刀,剖出一道便于通行的幽邃裂口。
与此同时,花散里再次开口提醒道:
“「瘴晦瘤」内部瘴气弥漫,更会根据人心呈现出不同的景色、侵蚀心智,还请二位……多加小心。”
“谢谢。”
“放心吧!花散里小姐,我们去去就回!”
相乐直哉朝花散里实以微笑,随后,他跟上我的脚步,一同走进树瘤深处。
…
……
树瘤深处,污秽深重。
即使有随身照明,也只能隐约照亮前方十几步的路。
为了确保安全、以防不测,一路上相乐直哉一直找我聊天,以此辨别是否失散。
“不得不说,这里面还真是大啊……”
相乐直哉感叹道,“等我们解决了它,花散里小姐她还会在吗?”
我轻轻摇头,平静陈述:
“刚刚已经是最后的道别了。”
想起踏入树瘤之前,花散里目送我们而轻轻诵念的短歌,使我的内心一阵触动。
陪伴狐斋宫的三年,她尤爱短歌之美,也曾向我诵念短歌,以作当时心迹。
“与君相别离,不知何日是归期,我如朝露转瞬曦……”
相乐直哉低声感叹,“非本真,向死而生…花散里小姐还真是一位豁达的人啊。”
“如露珠飘落、亦同露珠消而逝、即为吾身矣。繁华如梦一场……”
青年继续轻念着诗句,脚步声回荡在幽暗的空间内,似乎慢慢又归于安静,再无杂音。
我一下惊觉,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
“相乐先生……?”
如我所料那般,诡谲幽暗的空间内只有我一个人的声音,
并没有另一个人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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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露珠飘落、亦同露珠消而逝、即为吾身矣。——丰臣秀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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