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荣归还信物,不是在汝阳伯夫人的丧仪上,而是在汝阳伯迎陶氏入门的喜宴前夕。
顾荣在得知汝阳伯在外有一子一女,且要在其亡母尸骨未寒之际办喜宴,便一腔孤勇决意毁了喜宴。
年仅十岁的顾荣,选择了最决绝也最粗暴的方式。
在陶氏进门必跨的火盆上淋了油,大红的嫁衣狼藉焦黑,旋即又不顾一切毁了汝阳伯精心安排的筵席,而后握着金剪闯入喜房。
一场喜宴,险些变白事。
在做这一切之前,顾荣亲至乔府,归还了信物,执拗的一再强调亡母遗愿婚约作废。
那时的乔吟舟,已是人人称颂如竹如松的君子。
在追溯到这桩久远往事的刹那,他心中五味杂陈,竟不知是该说顾荣莽撞,还是周全。
但他清楚,那时的顾荣,心有善念。
明知自己将深陷泥泞,珍而重之的将善意捧给了乔吟舟,没有丝毫泥点溅在乔吟舟身上。
五年过去,顾荣声名狼藉,凶名远扬。
乔吟舟,干干净净,至纯至善。
是上京城人人交口称赞完美无瑕的君子,是承袭乔老太师荣光的天纵奇才。
谢灼收回视线,朝大理寺走去。
一个裴叙卿。
一个乔吟舟。
丞昇:万事不萦绕于心的小侯爷变得喜怒不定了。
另一边。
“小姐,回府吗?”青棠抬手揉按着顾荣的双鬓。
顾荣朱唇轻启“去佛宁寺。”
早就答应佛宁寺的方丈,谷雨后着手为大雄宝殿和天王殿佛像重塑金身供香火。
“是。”
青棠抬手掀开了车帘,对赶车的费伯轻声吩咐了几句。
到佛宁寺这条路,自母亲亡故后,顾荣已经走了数十次。
以往,次次凄惶。
这一次,她心定。
踩着一级又一级历经百年风雨的青石板阶梯,顾荣进了佛宁寺。
如以往一般先上香,添了香油钱,看了为母亲点的长明灯后,才劳烦小僧人前去向方丈禀明她的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