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待,便是十年。
五岁,哪里懂什么祈福,晓什么佛理。
或许对谢灼来说,最清晰的认知是他的父亲战死沙场,母亲弃他不顾。
有时候想想,谢灼能成为光风霁月怜悯弱小的君子,而不是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已实属不易。
谢灼的过往不似明丽绚烂的晚霞,似什么呢?
是深藏于蚌壳内的微小沙粒,历经时光洗礼,最终蜕变成晶莹剔透的珍珠。
顾荣突然明悟,知悉该如何落笔了。
刚将沾染墨迹的画纸卷起,便听见了敲门声。
“小姐,伯爷醒了,请您去趟椿萱院。”
顾荣秀眉微蹙,汝阳伯是嫌气的还不够狠吗?
十之八九是排了场闻者伤心听者落泪的大戏,等着她观赏点评呢。
人家都粉墨登场了,她总要给个彩衣娱亲的机会。
谁让她心肠软呢。
想到这里,顾荣的神情有些玩味。
稍稍拾掇了下略显杂乱的案桌,顾荣便推门而出。
越靠近椿萱院,顾荣眼眸里的兴致越盎然。
“父亲。”
随意欠了欠身,视线不由自主的被汝阳伯惨白憔悴如枯槁的面色所吸引。
徐太医明明说了,汝阳伯的伤不算紧要。
摆出这副活不过三更的脸做甚?
于是,顾荣捻着帕子,毫无征兆地蹭过汝阳伯的脸,看着帕子上的浮粉,挑挑眉道“父亲,涂抹的太过了。”
“义庄里死了三天三夜的尸体都没这么白。”
汝阳伯一次次地在心中默念,切勿动怒,切勿动怒,但心中的怒火却如同沸腾的熔岩,无法遏制地喷涌而出。
胸口疼、头疼,眼睛疼,处处疼!
“父亲,切记医嘱哦。”顾荣轻拍了拍帕子上的浮粉,漫不经心道。
陶姨娘眼珠子一转,立即拉着顾扶曦哭喊着扑向顾荣,扑通一声跪下“大小姐,妾身对扶曦管教不严,多有疏忽,终酿成大错。求大小姐看在扶曦多年来尊你敬你的份儿上,给扶曦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顾荣微微后退两步,避开了张牙舞爪的陶姨娘,目光沉沉,睨了顾扶曦一眼。
顾扶曦跪伏在地,凄怆麻木。
“陶姨娘何意?”顾荣明知故问。
陶姨娘泪流满面,似是自知难以启齿,伸手推了顾扶曦一把。
顾扶曦抬眸,声音无悲无喜“是我亲手缝制了人偶,又收买陶姨娘,要求她将人偶埋在望舒院,栽赃嫁祸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