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家闺秀翻墙翻得这么熟门熟路,就像是经常做这样的事情。

苏锦烟想起他有武功,正想把手收回来,崔渊已经拉着她的手上墙了。

那只小手落入他的手掌心,小巧得有些可爱。

“这么晚了,我爹娘肯定睡了,再加上我是出嫁女,突然回府肯定会让他们很紧张,以为我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就不惊动他们了。”

“他们担心也正常,你的确出事了,而且还是遇见刺杀这样的事情。”

“这些事情我能解决。只要是我能解决的事情,就不要给他们添麻烦了。”苏锦烟说道,“你呢,是闯入这个计划的意外,我得对你负责。”

“你打算怎么对我负责?”崔渊问。

“先把你的伤包扎好,再把你完好无损地送出去。对了,我给你一百两银子做补偿,你自己买点好的补品滋补一下,毕竟我不能一直看顾你。”

“我……没地方去。”崔渊淡道。

“嗯?”苏锦烟打量着他,“你没地方去?”

“嗯。我刚来京城,无处可去。既然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是不是应该给我安排一个落脚之地?”

“你的身手这么好,要是能从军的话……”

“我志向不高,不想从军受苦。”

苏锦烟:“……”

她第一次遇见可以把自己的胸无大志说得这样理直气壮的人。

苏锦烟带着崔渊回了她的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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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她出嫁了,但是她的闺房每天都有人打扫。房间里与之前一样,那些东西都没有挪动,就像她只是临时出门一趟,很快就会回来似的。

她翻出药箱,把包扎伤口要用的东西取出来放好,再让崔渊坐在她的旁边来。

崔渊一直在打量她的闺房。

她的闺房里有许多字画,其中有一幅还是他前几年的作品,还有两幅苏丞相的,剩下的那幅认不出来,反正不是市面上的书画大家。

“这些字画还不错,你从哪里买的?”崔渊问。

“那两幅是我爹的作品,那一幅是我画着玩的,剩下的这幅是我从我爹书房里拿的。我问过我爹,我爹只说是学生画的,但是又不说是哪个学生。”

“你不觉得这画很阴郁吗?”

“不觉得。”苏锦烟指着画中的枯树说道,“枯树还能逢春,我相信画中之人必然遇见了什么难题,但是总有一天他的难题能解开,到那时便是这画中的枯树逢春的时刻。”

崔渊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每个伺候他的人都说他暴戾成性,民间甚至流传着一些话,说他这个暴君早晚会成为亡国之君,害死整个国家。

哪怕是他的恩师苏丞相,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后,他看他的眼神就变得冷漠和敌意。因为他伤害了他最宝贝的女儿。

他虽是帝王,却没有一个人希望他活着。他们盼着他死,这样就可以推举新的帝王坐上宝座,他们不用担心哪天上早朝就被砍了脑袋。

只有她说‘枯树可以逢春,他会有难题解开的时刻’。

“你的手臂受伤了,我得把你的衣袖剪掉才好上药。”苏锦烟说道,“要是我把你弄疼了,你记得说。”

“来吧,我没这么娇贵。”崔渊闭着眼睛。

苏锦烟剪掉衣袖,露出他受伤的地方。

“怎么有这么多碎木屑?”苏锦烟说道,“刚才你们打斗的时候撞上什么地方了吗?”

“嗯,有根柱子砸下来了。”

“你忍着点,我要把碎木屑清理干净才行。”

崔渊睁开眼睛,看着苏锦烟仔细清理木屑的样子。

她离得很近,毕竟木屑有大的也有小的,她需要靠近点才能看清楚木屑的位置。

她的眼睛非常明亮,抬眸看向他时,仿佛安装了最美丽的星辰。

“我问你疼不疼,你已经疼傻了吗?”苏锦烟看着他。

崔渊嗯了一声:“疼。”

苏锦烟吹了吹:“等会儿用酒消毒更疼。可是这么大的伤口,不消毒也不行。”

崔渊淡道:“习惯了,你直接浇下来就是了。”

“你以前经常受伤吗?”

“嗯。天天吃药。”

蛊毒没有解开的时候,他的头疾症随时都有可能发作。一旦发作,他就像个失去思考能力的疯子,见人就想砍,最喜欢看见的就是血腥。

自从蛊毒解开,他的世界清静了。

他终于可以睡个好觉,终于可以清醒地听别人说话。在听说今天晚上有灯会时,他不顾身份被发现的危险出宫来感受民间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