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美娟悠悠然道:“你爸的脑子是直的,你让他往西走,他一定不偏不倚,以绝对的直线到达西边。”
在黑暗中,夏美娟压低着声线:“我年轻的时候来过一次荔城,那会儿是工作外派,来了不到两天的时间,一直在忙工作,就连很有名的荔枝糕都没来得及吃,匆匆忙忙就回去了。”
她说:“因为馋这一口糕点,回到牧城心心念念了很多年,但也没有闲暇时间可以再来一趟,成了遗憾。”
夏竹侧着身子看向母亲,瞳孔在夜色中渐渐适应,她静静地听母亲说话。
夏美娟缓缓阐述:“那时候跟你爸刚交往不久,有一次他休假特地回牧城找我,吃饭的时候我俩就在聊去过一些什么地方,我不经意跟他提了一嘴荔枝糕的事情,那天晚上吃完饭,他把我送回家后,二话不说就跑到火车站,搭最后一班来荔城的火车,还是20个小时的硬座……”
夏竹惊讶地打断:“20个小时?没跟你讲啊?”
夏美娟轻轻摇头,她先是打了个哈欠,而后继续讲:“他过了几天才回来,一下火车就去单位找我,整个人看起来好像一天一夜没睡觉。拎着两手提的糕点,他那天还穿着很单薄,手都长冻疮了。被我骂了一顿,才敢告诉我,是特地跑到荔城买糕点了。”
“爸爸对你这么好,你还舍得骂他啊?”
“打是情,骂是爱。”夏美娟反问,“你不觉得他这样呆头傻脑的吗?”
夏竹说:“不会啊,我觉得爸爸这样很浪漫。不是跟你说将来要带你来荔城,不是空口给你承诺,而是实实在在地让你尝到了心心念念的荔枝糕。”
夏美娟轻轻捏了一下夏竹的脸颊,宠溺道:“你小时候,很爱跟你爸站一队,可偏心了。”
“是吗?”
夏美娟嘿嘿一笑,拉扯被子盖住夏竹的肩膀,她继续说道:“你爸也没来过荔城,死之前也就那一次来过。他那天下了火车之后,天已经黑了,他就跟火车站的工作人员问路,自己摸索着走过去的。听说那个时候只有一家老字号卖荔枝糕,离火车站好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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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字号离火车站要20多公里呢,不得走很久啊?”
“你爸那人的嘴,怎么撬都撬不开,我也是后来听同事说的。然后我去逼问他,他才肯告诉我,说那天半夜走了4个多小时,还下着大雪。”
提起往事,夏美娟仍旧感到震惊,她接着说:“他到人家店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舍不得住招待所,想着把钱留下来多买点糕点,就在人家店门口守着,还差点被人误以为是小偷。一直等到店开门了,他买完就立即回火车站,又是20个小时的硬座。”
夏竹追问:“后来呢?”
“后来……”夏美娟的手搭在夏竹的后背上,有规律地轻轻拍打着,“我就被这份糕点收买了,给他生了个一样撬不动嘴的女儿。”
“这么容易就被收买啦?”
夏美娟说:“不然呢?这么听话的老公可不好找。”
“但是你前后就找了俩。”
夏美娟哈哈笑道:“要不是我够主动,你爸都不一定会跟我谈恋爱呢。”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