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婷想说,他们死活关我们什么事?一个傻子残废,一个小要饭的,死了还能有谁来报仇不成?再说,又没说要杀人。
但是她不敢说出口。
张向良看见桌子上的针线笸箩,里面是一些普通棉线,叶婷在案板上用碎布头和着糨糊晒了不少的硬布,做了几双鞋底。
笸箩里的鞋底儿,不是张向良的鞋。
他的脚没那么小。
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这是给谁做的鞋?”
“我给小伟做了一双单鞋,再过几个月就打春了,他脚长得快,废鞋子。”
“你可真好。”张向良这话说的不是好话,但是叶婷没听出来。
她解释道:“以前我兄长和侄子的鞋都是我做,他们的脚大小只有我知道,早点做,免得到春上没鞋穿。”
“我也没单鞋穿。”张向良说,“总不好再去找娘和妹妹做吧?”
“等我兄长和小伟的鞋子做好,我就给你做。”
张向良看到她的手又生了冻疮,他闭了闭眼睛,装看不见。
银子给你了,粮食给你了,柴也砍了,木炭也烧了。
银子给娘家。
粮食给娘家。
木炭给娘家。
棉被棉衣给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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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的鞋子也是给娘家人的。
你手冻……活该!
张向良万万没想到,次日,叶婷来客栈了。
叶婷站在门口,迎客小厮现在都认识张向良,所以他们就把她放进去。
叶婷进了院子,双手捏着衣角,但是眼睛一直往二楼瞅。
二楼的侍卫一下子就敏感地捕捉到她的目光。
看她眼睛一直往上瞅,二楼一个长相极其妖艳的男子,唇角挑着,慢慢下楼,走到她三尺远的地方站定。
笑着问道:“你是……张大嫂?”
叶婷十七岁,又从来没有出过远门,这次嫁到龙门镇,是她十七年里走的最远的地方。
她哪里经得起京城纨绔的刻意挑逗?
这个人长得可真好看啊,眉心一点红,隽秀得像天上的神仙。穿得也华贵,他是不是相公说的那个京城贵人?
脸红通通的,低着头,嗫喏着说:“是,是。”
那人拿了一枚五两的银子,往前跨了一步,轻轻地放在她生了冻疮的手上,轻声说:“大嫂太简朴了。”
叶婷急忙缩回手:“我不要……”
银子掉在地上,那人笑了笑,说:“大嫂嫌少?”
他也不捡那银子,从袖笼里又掏出两锭十两的,放在她的手上,声音轻柔至极:“大嫂,你去买双手套吧。”
叶婷心在狂跳,二十两啊,这是二十两!!
到底手不再缩回,她眼睛看着地上的五两,只要那个人不捡回去,她就捡回去。
那人给了她二十两银子,却没叫她做什么,毫不犹豫地转身上楼。
直到那人走了很远,她确定他已经到了二楼,才敢抬起头来,眼前已经没了人。
她左右看看,没人,反而是后面有脚步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