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望远

“攸儿,你的想法没错,可你难道要把一辈子的光阴都耗费在这庶务上吗?圣人设道,鸟瞰万方万物,岂能囿固于那些细枝末节的东西。”王子腾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王攸停下了脚步。

王攸望着面前绿油油的麦田,沉吟片刻,说道:“父亲是想让我回京,确切的说再入仕途?”

“是!”王子腾不假思索的承认道。

王攸意外的看向王子腾,此时天已向昏,正前方高高的河堤,像一道没有堞雉的长城,乌沉沉压在河岸,由西而来绵遥着向东逶迤伸去。

闷响的河啸仿佛带着紫褐色的水气隔堤弥漫过来,与带着水腥的河风扫荡着堤内广袤的田野。

田间青郁郁的麦子,和田垄地头那一排沿着河堤栽种的杉树,仿佛经受不住这令人发悸的河啸和熏风,受惊了似的随风荡摆着,不时发出瑟瑟的抖动声。

西边远处落日正在闭合它最后的余辉,不甘沉沦似地在邙山的剪影间挣扎着降落下去。

王攸踏着之字形的台阶登上河堤,此时的心境却是起了波澜。

他十九了,过了这年的八月十五,就是弱冠的成年人。他注意到了王子腾发苍的头发,和发暗遍布皱纹的眼圈以及其深邃的目光中透露着的茫然。

“可是圣上与您私底下说了什么?”王攸何等敏锐,一语中的让王子腾差点没绷住。

然而老子始终是老子,更不用说王子腾久经宦途,泰山崩于前而不改其色。

“圣上确实有意。”王子腾说了句实话。

“呵呵。”王攸不屑的笑了笑,“看来圣上也不得不服老了,说到底不过是想将来借咱们王家扶持圣孙即位。”一面说,一面观察着脚底下河堤的修筑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