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叔叔快快请起。”王攸将手中的谕旨收入袖中,其后缓步踱至王子胜与王子胧面前,一左一右将二人扶起,瞧着王子胧欲言又止,且眼中满是歉意,王攸摇头哂笑道:“今日陛下初到金陵,入驻奉天,仓促之间,肘腋之内,还要严防奸佞小人乘乱作祟。是以攸向陛下请命,由二位叔叔掌兵,勤王保驾。”
王子胧还欲再说,却被王子胜拽住手腕。
“呵呵。”王攸轻笑,“还望二位叔叔以国事为重,今儿天色已晚,攸不便逗留,当下还需入宫复命。”
看着王攸离去的背影,王子胧不解地问起王子胜道:“为何方才不让我说?”
“你说什么?”
“自然是......”
“好了!”王子胜打断道,“现在说什么都迟了,依我看,眼下他还要仰仗我们这些人,所以才说了国事为重。”语罢,王子胜朝着站在廊下的那批人投去冷冽的目光。
王攸入宫复命后回到下榻处刚过亥时,从下船时分到现在只用了一顿饭,此刻早已饥肠辘辘。耐着性子进了屋,却发现桌上留着尚温的饭菜,想来是宝姐姐替自己备的。
用过饭,趿着鞋子在院子里踱了几步,双手拢在袖子里,抬头望着那一轮满月,心里念着母亲,妻子和儿子。
眼下这加在身上的使命,火一样的焚烧着他。距那年出仕江南,已过了七载,当初的激动,兴奋与喜悦都化作了如今的哀伤和怅惘。
按下心头杂绪,回到书房,叫来纪录军务的书办,吩咐道:“我写两份手谕,你这就发出去。”接着走至案前提笔疾书:
着玄武军接管原戍卫正阳门,朝阳门,太平门等军士。
沉吟片刻,又从书架上抽出一份金陵城的布防地图,用笔圈了两处地方,一处是金陵城东北角的燕子矶,一处是西北处的龙江船厂。
着江南水师扼守两处,并封锁江面,一切船只不得入城。
“明白!”那书办接了签字盖章的手谕,说道:“卑职这就去办,只是还请大人示下,那些个原本戍卫的军士该移防何处?”
王攸立时神色冷了下来,“他们是谁的人?”
“回大人,是五城兵马司,这兵马司又归兵部……”说到兵部,书办的头压的更低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要确保的是陛下的安全。”
“卑职是怕……”
“怕那些人说我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王攸当然明白那些人的想法,不过他现在没功夫和他们玩心思。都中血流漂杵的时候,那些人还沉醉在那秦淮河上的温柔梦当中,又哪会儿体会到什么叫尸山血海,什么叫国破家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