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咄-咄-咄-咄”
一连串的木鱼声中夹着些许经书翻动的刷刷声,紧跟着是门外的一句通禀,引得屋内之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只见薛宝钗搁下犍稚,抬眼望向坐在不远处的探春,劝道:“你来我这儿也是为求一份清净,只如今他派人过来,你便早些回去罢。”
“于他而言,我算作什么?”探春不甘心,可这句气话听在宝钗处,实在大胆,倘或被有心之人利用,后果难料。
“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宝钗厉声警告道。
“原来你也是怕的。”探春轻笑两声,她并非不知晓自己失言,只不过她需要一个答案来安自己的心,否则她也不会来这儿寻宝钗。
说到底,薛宝钗是她的二嫂,是贾家明媒正娶,抬入正门的媳妇,在探春心里,宝钗始终是她娘家人,即便那封可笑的休书确实是宝玉的手迹。
想到哥哥,探春心如刀绞,但更令她心如刀绞的是宝钗的不作为,原因也是那一封荒唐的休书。
为了寻回宝玉,探春用尽了办法,但得到的不是寻不到就是没有任何消息,这如何不令她心生怨气。
于是才有了白日里打杀奴才立威的事。
饶是泥人也生出三分火气,何况探春这番相激,宝钗恨声道:“请你出去!走!”
探春咬牙坚持道:“当初在都中,是谁为了救自己哥哥一命,低声下气的求来?又是谁夤夜造访,又为求得一份出城的证明!现如今我哥哥生死不知,福祸难料,而那人却躲在这里,每日口诵佛号,手持犍稚木鱼,难道菩萨能将我哥哥送回来不成?”
“他不会回来的。”
“你怎知他不会回来,而不是有人不想他回来。”
“你…”宝钗气急,可看着她据理力争的模样,又想起自己当初为救薛蟠,也是一副舍生忘死,不由地心软了三分。
见宝钗说不出话,探春又道:“你若想寻,夫君势必相助,我亦不用受此等委屈,望嫂子成全妹妹。”说罢,便是跪倒在地,欲纳头而拜。
“你做这些林妹妹可知道?”
“知道。”
“她同意?”宝钗微惊,心里想着他二人夫妻一体,探春不过是来探自己的口风,亦或者征求自己的意见。正敁敠着,方才那通禀声再度传来,下人的声音微微发颤和夹着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