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厌恶自己的多管闲事,非要让人和自己穿一样的衣裳,黑色的衣服,连面前这人流了多少血都看不清楚。
他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再碰到顾爻的伤口。
疼是很疼的,毕竟那么长的山坡全是灌木碎石,滚下来不知道撞到了些什么,浑身都疼。
可是,看着小孩眼眶中眼泪要掉不掉的可怜模样,顾爻还是勉强坐直了身。
倒是想给人擦眼泪,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勉强牵起嘴角,“陛下不必担忧,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步韶栾闻言没有被安慰到半分,红着眼眶抓住顾爻冰凉的指尖,企图用自己掌心的温度把人暖起来。
顾爻笑了笑,任由少年做着这并没有什么用的动作。
天边的光亮渐渐消失,可四周依旧安静得可怕,只余下嘈杂的虫鸣声。
步韶栾看着神色越发倦怠的顾爻,伸手碰了碰青年的额头,汗涔涔的。
都是疼出来的冷汗。
秋日的夜间已经有些冷,他们两人又是穿着轻便单薄的骑装出来的,身上已经有些凉意。
他受得了夜间的寒冷,现在都顾爻可受不了。
看着半闭着眼睛的顾爻,步韶栾抿了抿唇,伸手用袖子给人擦干净汗,当机立断,“阿棠,我带你出去。”
顾爻勉强睁开眼,左肩受伤,左手是完全使不上力气的,他只能用右手搭住少年的手臂吃力地站起来。
许是滚落山坡的途中伤到了腿,刚一站起来,就是一阵钻心的疼,清脆一声响,像是腿骨裂开,让顾爻身子一软,差点跌坐回去。
被步韶栾眼疾手快地一把捞住,少年沉着面色,抿了抿唇,在顾爻面前蹲下,“我背阿棠吧。”
顾爻也没心思再和步韶栾掰扯,顺从地趴在他的背上。
少年的步伐稳健而缓慢,像是怕颠着背上的人。
清浅的檀香混着血腥气萦绕在步韶栾的鼻尖,而青年的呼吸也越发微弱。
步韶栾感受到两人肩膀相接的一片濡湿,他心脏疼得发慌,眼前也一片模糊。
少年的双手抄着青年的膝弯,把人又往上抬了抬。
“阿棠,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顾爻听到步韶栾的询问,闷闷应了一声。
得到了回应的少年唇角破开一抹笑,继续开始絮叨。
“那我告诉阿棠一个秘密吧,第一次见面,我手里其实是攥着碎裂的瓷片,想着要是你对我动手,就拼个鱼死网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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