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从细开的门缝中飘进一些,拉长的风灯影子张牙舞爪地钻进室内。
“怎么,还没传回消息?”
“是呢。”芍药蹲在地上,替她整了整裙角,低眉顺首,声音低低的,“不光咱们长安,听说往北地的雪这一个月就没停过,许是那些人耽误了。”
“都是一群废物!”萧盼抿了抿额角的碎发,声音无比柔和,一字一句却阴冷的很,“多派些人,告诉他们,我不希望这个世界上还有萧眠这个人存在,懂了吗?”
便是一丁点可能性,她都绝不允许出现。
萧眠,你最好死在北地,就像自己前世一样。
乌黑的眼珠子看不出一丝温度。
“是!”芍药不敢再看,慌忙移开视线。
云纹缠枝华锦门帘微动,杜鹃垂首进来,红扑扑的面上带着五分笑意,两分打趣,三分激动,“小姐,陈世子下定来了,夫人让您出去呢。”
今日的陈钦格外的风流倜傥。
莲花羽冠半簪墨发,一袭淡淡的湖蓝色锦袍衬得他面色愈发白皙,玉带束身,他的嘴角微挑,任何时候仿佛都在笑着。
难怪人人都说,赵二如果是天上白月高冷不染尘埃,那么陈世子便是世间白璧无瑕。
俱是难得的好儿郎。
萧盼转过影壁,挑开垂下的藤萝,只悄悄一眼,红晕便不由得爬上了两颊。
内心又是嫉妒又是懊恼。
前世怎的就被萧眠捡了这个便宜。
不止是她,此刻萧国公也是满腹的后怕与幸好。
他本以为与权势喧天,军权在握的荣王府联姻是天大的好事,要不然也不会在兄长死后,用劲手段将萧眠那个碍眼的丢出府去,得了这门亲事。
陈钦这个软弱温润的宗室子,哪里入的了他的眼。
后面要不是萧盼一哭二闹三上吊非不嫁进荣国公府,又不知从哪儿将萧眠找了回来替嫁。此刻,或许连萧家也要被牵连流放了。
他瞥了一眼一直延伸到大门外的聘礼箱子,再想到如今武昱皇帝对这个宗室侄儿的看重,面上的笑意便愈发的深了。
哪里还会计较他远在南洲的父母亲未曾到场的失礼呢。
“陈世子的心意,老夫自然清楚,哪里还会胡乱计较。”还萧国公忙站起来,扶住陈钦胳膊,浑浊的眼中隐含泪光,“老夫没别的心愿。”
他招手让萧盼过来,又执起两人的手,交握在一起,一派老父爱女之心,“惟愿世子今后善待我儿。”
“盼儿知书达理,温柔贤惠,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岳父放心,小婿定然待她一心一意,定不会让她伤心伤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