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左右,我不肯去餐厅用餐,我说,我头痛欲裂,山里太冷了,我实在没胃口。厉尘扬那厮便一个人出了门。
我趴在窗前,遥望着院子对面房间那紧闭的窗。他爸妈来了,他自是陪他爸妈。
……
我也不知自己在那窗前胡思乱想了多久。厉尘扬却很快又折了回来,手上提着一只白色的灯笼。
“人太多了,吵得要死。还是这里安安静静的。”他将灯笼挂在门边,走了进来。
我靠在窗前,心里哀哀地不想说话。我虽对那老头没什么好的印象,但毕竟死者为大。他大概也是悲伤的,毕竟三舅公在他最艰难的时候给过他力所能及的援助。他现在在哪里?又在做什么?我思绪茫然地望着院子里朦胧的灯光,那灯混杂着雪光,当真是寒凉透心,令人哀伤不已。
“你饿不饿?现在餐厅那边人巨多,我想你也不喜欢去凑热闹,现在还早,晚点儿我再去给你弄点吃的。”厉尘扬站在窗边,看着我沉寂如水的一张脸。
我满目哀戚地望着那灯那摇曳的蕉叶那紧闭的窗,那寻不见踪迹的人啊,让我如何不忧伤?
“你那么伤心干嘛?明天参加完追悼会,吃过午饭我们就可以撤了。”厉尘扬转身到沙发边,一屁股坐下来。
“死者为尊,我不伤心还能高兴起来吗?”我哀哀地叹了口气,我虽与他只有一面之缘。惊闻死讯,还是有些伤感。
“我有些后悔带你来了,要是人家结婚生子,还能来沾沾喜气。”厉尘扬哀哀地道。
“人能善终,也不失为一件喜事。”我长叹一息,将手拢起放在嶙峋的双膝上。
“你挺豁达呀!”厉尘扬哼了一声大笑道。
我坐回沙发,懒懒地坐看着那方木几上梅瓶里一簇开得半败的梅花。花瓣凋零,落了满满一桌。这家人办着丧事,早淡了莳花弄草的心思。
“走,别在这干坐着了,我带你折梅花去。”厉尘扬拿起挂在沙发靠背上的围巾,毫不客气地套在我脖子上。
我拉过围巾,一圈圈围在脖子上,拾起帽子套在头上。
小主,
“小心路滑。”他从衣服掏出一只白色的口罩,撕掉包装,挂在我脸上,整理好,盖住我的口鼻。又取出一只,自己戴好。他倒是细心。我看着他提着那盏白色的灯笼,扶着门框,出了门。
青石铺就的地板上,湿滑冰冷。地上飘摇着落叶繁花。
“还是……算了吧!”我站在那石雕灯座下,这个人明明花粉过敏,为什么要来看什么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