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泽远将床上潮湿的被子拢在怀中。
鼻尖萦绕着似有似无的海棠香,他眼底有悲伤,有自嘲,更多的是后悔。
“是啊,这就是丞相府嫡小姐居住的院子……咳咳……说出去都没人信吧?”
小厮咽了口口水。
别说说出去了,他亲眼看到都有点儿不太相信。
好一会儿,他才结结巴巴开口,“五小姐不是说四小姐住的院子是南北通风,采光极好吗?”
伴随着他话音落下,屋顶裂缝横生的瓦片,再也经受不住雨水洗礼。
啪嗒一声掉在他面前。
宁泽远仰头,呆呆看着满是洞的屋顶,笑得比哭还难看,“没瓦片遮挡,不是采光极好吗?”
他又看向裂缝横生的墙壁,以及只剩腐败边框的窗子:
“没有窗户遮挡,风从窗户和破墙随意而入,这不就是南北通风吗?”
小厮愣住。
这两个词还能解释?
他茫然看看四处漏风漏雨的破旧小屋。
顿时觉得,自家公子的解释极为贴切。
“公子,我们先回院子吧,你身子受不住的。”
宁泽远脑子昏昏沉沉。
他抱着被子趴在木板床上,声音低不可闻,“小四,二哥知道错了……”
“你原谅二哥一次,好不好……”
小厮几乎急哭了。
二公子身子弱。
在这待一夜,怕是明早府上就能准备挂白布了。
像热锅的蚂蚁般在原地转了片刻,小厮将油纸伞撑在木板床上,遮住宁泽远的头,转身跑入雨幕中。
他得找人帮忙把公子弄回去。
不然,明早真的可以给公子收尸了。
小厮离开后不久,原本安静昏睡的宁泽远,眉头渐渐拧起,面上浮现痛苦之色。
他梦到,小四被他赶出宁府后,跛着脚和流浪狗抢泔水桶里的食物。
刚开始,她手上、腿上的肉经常被流浪狗撕下。
她为了一口吃食,为了活下去,每天和流浪狗搏斗。
她仿佛不要命,拎着棍子,拼着两败俱伤抢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