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能够接受她的妈妈,已经离开了。
少年紧紧抓着手臂上的伤口,抱着膝盖,低了下了头。
似乎这样蜷缩着靠在黑暗里,就能够缓解那股快让将她冻结的冷意。
“咔嗒。”
轻轻的一声,不算大,但在这间昏暗寂静的房间里,绝对不轻。
坐在床边的少年没有抬头,就像是没有听见。
门锁扭动,房门开启,走廊外的灯光一点点照了进来。
说是打不开少年的房门,但其实家里的房间都有另外的备用钥匙,想要开门,随时都可以。只是纪父尊重小儿子的想法,不想刺激到她,便一直没有用钥匙强行开门。
但那大概也是因为,纪父不清楚少年现在的状况。
轮椅缓缓滚过地面,进入房间。
除去纪韫常用的那几个房间外,其他房间的灯光按钮,都在正常的高度。
纪韫坐在轮椅上,按不到房间里的灯。
他看着那紧紧抓着自己,蜷缩在角落里没有抬头的少年,良久,伸手关上了门。
走廊的灯光消失,黑暗又一次将他们笼罩。
轮椅滚动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不断靠向角落里的少年。
直到来到那片黏腻的液体前,轮椅才终于停下。
鲜血的味道并不好闻。
纪韫伸手,在全然看不见光的黑暗里摸索着,试图抓住面前的少年。
终于,他触碰到一片冰凉的肌肤。
指尖黏腻,是对方手臂上的伤。
纪韫抓着她的手,拿过腿上摆着的止血药粉,准备替她包扎。
手臂上蓦地一热,而后是尖锐的刺痛。
鲜血顺着纪韫手臂上被划开的伤口不断滴落。
纪韫动作顿了顿,却没有停。
于是他的手臂上又多出来了一道伤口。然后又不断多出来了一道,又一道。
少年手臂上的伤逐渐被包扎好,但纪韫手上的血却越来越多。
只是。
尽管她在不断给他添加着伤口,但却始终没有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中抽出。
或许。
这并不是一种拒绝。
她只是想看看,想要确认,他究竟能接受自己,接受到什么样的程度。
到最后,或许明白了,光靠给他划上几道口子是没法逼走他的,她终于开了口,“滚……”
纪韫却像是没有听出她的抗拒,自顾自地开口说了下去:“自残的事我不会告诉父亲。但从下周开始,你要见心理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