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确实是不打算杀他了。
她还没有厌恶他,厌恶到宁愿违背祖训的地步。
裴令之该高兴吗?
应该还是有一点高兴的。
毕竟。
她没有愤怒到要直接杀了他。她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在意裴泊之。
但这样的结果也在他的预料之内。
他不曾预料到的,或者说是他不敢预料的,是她眼底的抵触,是她面上的厌恶,是她声音之中控制不住流露出来的那些疏远冷意。
这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他。
她只是迫于形势而不得不暂时选择他。
就如前世他刚刚登基时一模一样。
裴令之的鼻尖又涌上了一股酸。
但没关系的。
这一世他会更加小心谨慎的。
他会努力去模仿裴泊之的模样,他会努力去当一个她需要的明君。
他不会再让她有任何别的选择。
而如果。
如果这一世到最后她还是决定要杀他。
他也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如果哪天她还是决定要杀他,那他就先给自己喂一杯毒酒,在她还愿意与他虚与委蛇的时候,要她抱着自己,好死在她的怀中,好死在她的眼中。
……
裴令之蓦然松开了唐今的手。
唐今还没明白过来他要做什么,那双沾满鲜血的冰凉的手便骤然捧上了她的脸颊。
比他的手指还要更加冰冷的吻,蓦地压了上来。
粗糙热意重重擦过唐今的唇。
他完全没有任何需要她回应的意思,只是尽他的全力,明明强势偏又卑贱地,讨好地努力吻着她。
可唐今却实在忍不住,伸手推开了他。
压抑的泪水倏地从那已然通红眼眶中掉出,在裴令之那半边溅满鲜红的脸颊上,留下了一道难看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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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已经快要分不清这到底是前世,还是今生了。
一切好像都变了。
一切又好像都没有变。
他还是在重蹈覆辙。心甘情愿。
唐今上一秒将人推开,下一秒,连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便又被他吻住。
而这一次,与那吻一起来的,还有他干涩嘶哑的声音:
“五日前,孤命人去徽州,将唐家的人都带来了京城。”
唐今的动作不由得停了下来。
她不得不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