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停电了。
黑暗中,张煜摸到父亲手掌上新增的伤口,那是被钢丝绳勒出的锯齿状伤痕。
"木材厂今晚要运最后三车柞木,"张卫国的呼吸带着伏特加的酸味,"你刘叔在楞场..."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张煜正用打火机烘烤调岗通知。
受热后的纸张显出水印——竟是县建筑公司的空白合同。
当他抬头想质问父亲,却发现五斗橱底层透出荧光,那些国库券的编号正在黑暗中幽幽发亮。
李晓燕把耳朵贴在物理实验室的门上时,王建国正在调试老式示波器。
绿色波纹在屏幕上跳动,当频率调到7.83Hz的瞬间,窗台上的桦树茸突然腾起细小的电弧。
"这就是舒曼共振!"张煜抓着李晓燕的手按在仪器外壳上。
少女的脉搏通过金属传导,在示波器上叠加出心电图的波形。
玻璃烧杯突然炸裂,王建国搪瓷缸里的药茶泼在电路板上,腾起的白烟中浮现出人脸状的菌斑。
"快走!"周大勇踹开实验室后窗,军大衣上沾满松针。
他怀里抱着的《林产化学工业手册》正在冒烟,第217页的化学式被血渍染成褐色。
"木材公司的打手发现冷窖了,"他吐出口带血的唾沫,"陈瘸子给的药剂..."
张煜突然夺过那管绿色药剂扎进自己手臂。
李晓燕的尖叫声中,他的瞳孔骤然收缩,电子表屏幕上的数字开始疯狂倒流——1993年4月7日,正是前世校舍坍塌的日期。
张煜在病床上醒来时,闻到了熟悉的福尔马林味道。
护士站的收音机正在播放《水手》,但歌词变成了毛语版。
当他扯掉输液管冲到窗前,赫然看见实验中学的苏式校舍完好无损——本该坍塌的屋顶上,王建国正在安装某种金属装置。
"你穿越了36小时。"李晓燕举着被药剂染绿的手臂,"陈瘸子的血清让我们产生了时差。"
她掀开床单,小腿上布满树根状的紫色血管,正随着收音机的频率搏动。
张煜摸到枕头下的Walkman,按下播放键的瞬间,磁带里传出木材公司会计的遗言:"...缅甸花梨木的树苗,是放在切尔诺贝利的..."
突然有雪花噪点插入,混着老苏国歌的旋律,还有婴儿的啼哭。
张煜再次站在山丁子沟的千年红松下时,树皮上的弹孔正在渗出血色树脂。
周大勇用猎枪管挑起团发光的菌丝,陈瘸子的假肢插在树干上,像把诡异的钥匙。
"年轮里藏着时空坐标。"张煜将桦树茸提取物滴在树桩断面。
菌液渗入的瞬间,年轮开始旋转,1945年的弹片与1993年的癌变组织在漩涡中碰撞。
李晓燕的惊呼被风声撕碎,她的发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
当漩涡中心浮现出2013年的病房场景时,张煜看到了插满管子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