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着诡谲的笑音入耳,仰雪练的眉心,细不可察的一蹙。
擅蛊擅毒的他自然知晓,大批兵将入林突然迷路辗转,定然不同寻常。
许是她用毒化作瘴气让大批兵马迷失在山林中,只有迷障散去方可寻到出路,形同鬼打墙。
“……真是好本事。”仰雪练表情微变,片刻又恢复平日的淡薄,想来是已经猜到了什么。
见状,温染颜薄唇上扬,笑意更深。
听得他们对话,桑暮野犹如醍醐灌顶,思绪瞬间清明。
凤栖梧不是临时决定,而是早有预谋。
无意透露行踪之举也是他的谋算,为的就是让苗军兵力分散。
凤栖梧也早早算计到,宴会之上舅舅必然会对自己动手,他却不提不说,让他们自行发挥。
若他提了,自己并不会那般坦然赴约,或叫人看出端倪。
可他不提,他们却如身临其境,端倪不露,也让战局更为激烈火热。
这样舅舅的另一部分兵力也被狠狠牵制,凤栖梧才好趁苗疆防守薄弱之际来得无声无息,犹过无人之境。
想罢,桑暮野眉峰蹙得更紧,他就这样被利用得彻底,的确是与虎谋皮。
可既然凤栖梧没有踏平苗疆的意思,他此番所做的目的是——
桑暮野心绪一动,猛然看向仰雪练的方向。
仰雪练衣袍翩飞,如仙人般孑然而立,他掀开薄唇,淡然而笃定:“你们的目标,是我。”
临世之仙,脱俗缈缈,即便身临危险仍旧心无波澜,处变不惊。
凤栖梧与他淡眸相对,眸里凛寒消融,幽然的笑蔓在了眼梢,“你早该死在北琅长公主的府邸,如今,你在苗疆的这几日,都是偷来的,可有想过要还?”
不咸不淡的嗓音,听不清喜怒。
仰雪练轻笑出声:“我为何要还?”
他被锦安囚于山洞二十余载,锦安虽死,但他仇怨难消。
登临王位无非就是想手握重权,覆灭北琅。
如今北琅还未倾覆,他心中之怨深如厉鬼,他偏就要拖着这条残命与之抗衡,纵使旁人如何指摘,他只要无愧于自己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