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朋友喜欢上同一个人,很痛苦呢。」
她边说边拭泪。这个说法,彷佛已经确定我仍旧喜欢翔。
是没错,但不是那样。
因为我必须澈底隐瞒这份心意。
「我是被你影响才哭的啦。不是因为我喜欢翔。」
「光……」
「假设我喜欢翔,翔也喜欢我,那又怎么样呢?我们曾经交往过,一天到晚吵架,最后分手了喔?一定会重蹈覆辙,然后又回到一无所有的生活。我死都不要这样。我跟翔当朋友就好,我也不想和你变成情敌。让我们好好相处嘛……我只要能继续和你们当朋友就好。我没想过要独占翔,也不想这么做。」
「就算你们在一起,我被翔同学甩了,我也会把你当成朋友呀。到时我会祝福你们,这样不行吗?」
心真是坚强。
我没自信能跟现在一样,与你维持良好的关系。
翔和心牵手走路的画面、拥抱的画面,以及接吻的画面,我都看不下去。
我是不是重女(注:带有沉重属性的女性角色)啊?
「我要再说一次,我根本没把翔当成恋爱对象看待。」
西斜的夕阳不知何时完全沉入海平面下,周围只剩街灯和微弱的月光。
「走吧,该回家了。我的家人会准备晚餐,现在告诉他们我要吃过再回去有点太晚了。晚上这么冷,你也趁还没着凉之前回家吧!」
我拭去泪水,笑着起身。
都是因为我藏不住自己的心意,才会害心露出这种表情。
我害她为我操心、为我难过,有了不好的感受。
对不起,我绝对不会再让你露出那种表情。
「翔同学一定不会察觉到我的心意。所以……」
心站起来望向我,眼眶有点泛红,脸上还留有泪痕。
「──我打算向他告白。」
不行。别让她发现我的心意,别表现在脸上。
「这样啊~嗯,我觉得这样比较好。翔超迟钝,没有自觉的这一面超让人傻眼。就算你直接用讲的,他也有可能曲解成奇怪的意思,所以最好采取能让他确信的行动……我会为你加油。」
「就算你阻止我,我也不会放弃。因为要作决定的人是翔同学。假如翔同学决定跟先告白的人交往,就太迟了喔?你真的不介意吗?」
用不着这样测试我。
我已经不打算做些什么了。
「心,我要说的只有一句话。我会为你加油,就这样。」
「你不后悔?」
别说了。
「不会。」
「不会难过?」
别刻意问我。
「为何要难过?我反而很高兴。」
「不会想起那些回忆?」
要一直故作镇定很累人。
「不会、不会!」
「无论结果如何,你都会继续跟我当好朋友?」
「那还用说。我们会是永远的好朋友。」
假如他们两个交往了,我能忍受一直看他们放闪吗?
说实话我没自信。
「我要搭JR线,你呢?」
我像要逃避似的结束这个话题,指向车站的方向。
「……阪急。」
「那就在这里说再见喽。」
「……」
「唉哟,别露出那么忧郁的表情。我真的对翔没感情了,不用顾虑我。」
「可是……!」
「好,这个话题到此结束。我们要一直当好朋友吧?既然如此,让我们开心地道别,好吗?」
「嗯……」
「再见喽,掰掰。」
我笑着对她挥手,心却微微低着头,没有看我。
我不忍心再看下去,没等她回应就迈出步伐。
心轻声呼唤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然而我假装没听见,踩着比平常快一些的步伐走向车站。
这样就好。这样难过的人就只有我一个。
压抑已久的感情如同溃堤似的,在背对心的同时化为泪水夺眶而出。
我没有抬手擦拭,而是任凭它流下,以免被在后面看我的心发现。
走了一会儿,弯过转角的瞬间,我无力地坐到地上。
心已经回去了吗?在这里被她看见就糟了,得赶快站起来。得赶快擦干眼泪。
正当我这么想时,智慧型手机传来声响。是心传讯息给我。
『回家路上小心喔。下次再一起出来玩吧。』
我的内心百感交集,连自己为何在流泪都不知道。不过,确认没有其他人在看后,我再也无法控制。
上锁的智慧型手机萤幕照映出泪流满面的我。真狼狈。
神情扭曲,还有点脱妆。由于哭得太惨了,以至于眼睛整个肿起来,真不想让任何人看见这副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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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也要注意安全!』
我送出跟表情和心情相反的活泼字句。
坐在这种地方会弄脏衣服。万一有其他人来,会受到关切,我得快点站起来。
我撑起沉重的身躯,坐到附近的长椅上打算先休息一下。
「唉……」
我叹着气,从口袋拿出手帕拭泪,让刚才就一直怦通狂跳的心脏冷静下来。
「…………好!」
我拿漆黑的智慧型手机萤幕当镜子用,确认自己的脸色变得比刚才好一点。就在我正想起身时,智慧型手机萤幕亮了起来,与此同时开始震动。
是电话。
萤幕上显示着「翔」。
他难得打电话给我。翔不喜欢讲电话,也不喜欢传LINE,除非有什么要事,否则他不会主动打电话来,从交往时就是这样。
他找我有什么事吗?
以翔的个性,十之八九是如此。不过,总觉得现在接起这通电话,我一定会变得无法放弃他。
心脏狂跳数秒后,翔打来的电话挂断了。然后过不到十秒,他传来LINE讯息。
『你现在在哪里?要不要出来吃个饭?』
翔很少约我吃饭。
『不行,我家准备晚餐了。』
这样就好。家里是真的有饭吃,而且我现在绝对不能见到翔。
我没自信控制得住情绪,妆也掉光了,脸又哭得肿起来,丑到不行……话说我干嘛要让翔觉得我可爱啊?
知道了,干脆去见他吧。
在这么丑的时候跟他见面,摆出一张臭脸,翔想必会对我澈底失去兴趣。
这样一来,身边有心这么可爱的女生,他们的关系搞不好会更进一步。
翔传来回应,彷佛要实现我的愿望。
『那纯粹出来聊个天行吗?』
我吸了下鼻子,双手拍打脸颊,然后送出回应。
『要约在哪里?』
我跟翔的高中位于翔的老家附近。我常在他家过夜,然后一起上学。
从那个时候起,他家就放着几样我的东西。跟翔吵架、分手后,我以为我们马上就会和好,所以没把东西拿回来。
结果我们始终拉不下脸向对方道歉,跟自然消失一样真的分开了。
当时留在他家的东西是什么啊?
记得是护肤用品套组……不对,护肤用品是借用翔的。对了,我想起来了。是内衣、隐形眼镜盒,以及隐形眼镜清洁液。
我都直接穿翔的睡衣,应该只有那些东西。
「唉……都是我的爱用品耶……」
事到如今也很难叫他把我的内衣还来,而且以我们现在的关系,我不想跟他提到内衣……翔没有用我的内衣做奇怪的事吧?
翔的老家和我们的高中之间有座小公园,明明没有要荡秋千的意思,我却坐在秋千上轻轻晃着,仰望空中的月亮。
今晚是满月啊?我想起某个满月的夜晚,我们之间的对话……
我说满月跟馒头很像,惹来翔的一阵嘲笑。
他说:『要像也是像蛋黄吧?』我则回答:『每个人的看法不一样吧?』结果又吵架了。我们真的总是为芝麻小事吵架耶……
「呵呵!」
放学路上,我们常买东西到这座公园吃。
路过公园入口的同学调侃我们:『别在公园做奇怪的事喔。』说中了我刚好在想有机会的话要牵他的手,害我脸颊发烫。
翔的反应也跟我差不多……他应该在想同样的事吧。
「……他也有可爱的一面嘛。」
这座公园也是我们决定交往的地点。
──我们要不要在一起?
现在我会疑惑为何要用问句,可是我当时高兴得快要喜极而泣,想要当场跳起来,拼了命地掩饰喜悦。
平常明明总会像这样把情绪写在脸上,却不好意思用行动示爱,开不了口向他表示喜欢。
交到我这种女朋友,翔说不定会担心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他。不过他也没好到哪里去,无权向我抱怨。
「笨──蛋。」
在无人的公园内坐在秋千上自言自语,正常来说应该有人报警吧……
在我决定闭上嘴巴时,公园入口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这种懒洋洋的走路方式肯定是他。
「嗨。」
「嗯。」
明明想让他看我哭肿的脸颊才前来赴约,我却低下头,避免被翔看见。
仔细一想,这座公园的长椅旁边设有街灯,我还特地选择坐在这座秋千上,真的好窝囊。
到头来,我还是不想让他看到我这副狼狈样。
「咦?你今天出门了吗?」
看到我的服装,翔提出疑惑。
我今天打扮得不像打工刚下班回家,也不像随手拎了件衣服从家里出来赴约。
「跟心出去玩。你刚好在我们解散后约我。」
「啊~原来如此。你们去哪里玩了?」
他走过来,坐在我旁边不会被街灯照到的秋千上。
「嗯~买东西。」
「哦~买衣服吗?」
「嗯,还有饰品……心买了很多东西,变得更可爱了,你要睁大眼睛看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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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难得,她平常明明不会戴饰品。」
「……你观察得真仔细呢?」
「还好啦……毕竟我们每天都一起吃午餐。」
「真好。听起来很开心。」
「是很开心啊。」
很开心啊?这样啊,太好了。
「你跟心最近处得如何?」
「什么意思?」
不用问也知道吧?话说别逼我说明好不好?我连问这个问题,心都会痛。
「你们感情好吗?」
「还不错吧。或许比不上你们两个就是了。」
「是喔。」
「你自己要问我的,干嘛摆出一副嫌无趣的态度。」
「是是是,抱歉、抱歉。」
「看不出你有要反省的意思。」
「那天呢?还是一样被她讨厌吗?」
「她最近怪怪的。变得比较温柔,跟我讲话时还会笑。」
「她面对我的时候都笑咪咪的喔。」
「好好喔,我再也不想被她针锋相对了。」
天是心的忠犬,八成觉得翔碍眼到不行……话说比起忠犬,她可能更接近看门狗。
「啊!对了,枫小姐最近常往缘司家跑喔。」
「咦?怎么回事?他们在一起了吗?」
「关于这点,枫小姐会在缘司家过夜,也有他家的备用钥匙,缘司出门时还会留她一个人在家,但他们好像没在交往。超扯的对不对!」
翔雀跃地面向我,脸上带着跟那个时候──跟交往时同样的笑容。我不忍心看下去,假装以手托腮,挡住半边的脸。
「哎哟~他们在一起了吧?只是没跟你说而已。」
「据缘司所说,枫小姐睡觉时会叫他去睡沙发,不肯跟他睡同一张床。」
那可是他家耶。
「哇咧,安捏我看他们没在交往喔~」
「哦!是牛奶男孩的相声哏。不愧是你,识货喔。」
「跟你交往的时候被迫看了一堆相声,结果我也迷上了。我最近大概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