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看在这个份上,现在陈安宅已经死了,他家里的这几亩薄田,就不能留下么?”
“梁大人。”陈老太爷脸色微变,将笑容缓缓收敛,淡淡道:“村里的田亩分配,自古以来,都是宗族内部的事情,是我们陈家的事情。梁大人对具体的情况一知半解,对之前的田亩归属更是一无所知,如今贸然插手,横加指责,会不会不太合适?”
呼!
梁潜差点气歪了鼻子。
就是这样!
这个该死的地界,就是这样!
并非一个宝安县如此,就算是府衙所在的清远县,也是这样,整个广东布政司,都是这样!
宗族,比天还大!
至于官府……虽然不至于说仰人鼻息,但对于最大的那几个宗族,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否则,不管是县令还是知府,那真是半天都干不下去!
就说前些天,知府姚守亮之所以能压住了那个气焰嚣张的张家,也并不是因为倚仗官威,而是因为广州府有更大的宗族,足以压服张家,张家屈服的不是官府的力量,而依然还是更大宗族的力量。
这就是这地方最大的规矩!
或许,也正是那个名叫陈安宅的少年,宁可放弃科举,宁可辜负一身所学,也不愿意在这里做官的原因。
要做官,就要参加科举。
要参加科举,就得先讨好当地的宗族,否则简直寸步难行。
那少年,终究还是年轻,不懂得隐忍韬光的道理,只知道一味读书,不求闻达,不曾想因为小妹的一句无心之言,惹来了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