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贵人微愣神,低头细看,却忽然红了脸,她神色有一丝慌乱,但又很快镇定道:
“今日天气太热了,许是同流珠在树荫下乘凉时,不小心被树下芒草划伤了,你给我敷些粉遮盖一下,不碍事的。”
槿汐不敢大意,赶忙去寻了香粉。
莞贵人看着那道细小划痕,却是微微皱眉,想起那登徒子的嘴脸,不禁撅起嘴一脸气恼。
皇上来碧桐书院时已深夜,莞贵人一早备下了给皇上做的宵夜,皇上却道已用过。
皇上双眸清亮,没有了宫宴上那酒后的迷蒙,目光轻柔专注在莞贵人脸上拂过。
“今日莞莞惊鸿一舞,胜似那日你在杏花树下,悠然宁静,从容柔婉。”
莞贵人又见到皇上脸上那微微恍惚的深情,那近乎痴怔的凝视,她只觉心下动容,侧脸腻在皇上胸口,悄声道:
“莞莞何人?四郎不都叫嫔妾嬛嬛吗?”
“莞,是你的封号,你说呢?”
莞贵人含羞轻笑,声音愈发绵软:
小主,
“四郎如何唤都好,嬛嬛都喜欢。”
“朕便是知道,你待朕情意深重,朕亦如此。眼下西南战事吃紧,朝廷正在用人之际,近日朕可能不能常常陪着你,或许会让你受些委屈。”
皇上伸手揽过莞贵人,声音轻浅万分柔情。
莞贵人只觉鼻中酸涩,倒不是因为皇上要忙于公务无暇顾及自己,而是感慨于皇上竟然如此看重自己,不忍自己寂寞还事先宽慰。
“皇上心系嬛嬛便好,嬛嬛不觉委屈。”
“六宫这么多人都叫朕不得安宁,只有在你这里才能惬意。 ”
想起白日里宫宴之上那盘根错节的人情世故,莞贵人亦是心下生出了万分疼惜。
前朝后宫,都是天下,皇上自然都要忧心的。
***
次日是惯常的中宫请安,曹贵人提出了迁宫的事,皇后倒是十分意外。
“这不是刚因为暑热才搬去清凉殿住的好好的吗?”
皇后不料昨日宫宴之事,华妃居然将曹贵人赶出了清凉殿,这不是满宫里给曹贵人难堪吗?
不待曹贵人分说,年世兰倒是找了个十分体面的理由。
“皇后娘娘,昨日公主周岁宴,长春园的法慧寺给公主祈福卜卦。说公主宜居西南方位较利于公主康健,嫔妾想着为了公主好,就让曹贵人去‘绾春轩’吧。”
只是这绾春轩甚是偏僻,不仅和端妃的永宝堂一般远离嫔妃居所,相较清凉殿,宫室那是小了大半。
“华妃娘娘关怀公主,嫔妾和公主只有感恩戴德。”
曹贵人神色无半分不悦,众人虽有疑惑,但华妃以祈福为由,却也不敢明着质疑华妃用心。
随侍莞贵人的浣碧,却是心下暗惊,在她看来,华妃娘娘太过跋扈。
曹贵人只是说错了几句话,何至于此,倒是委屈了。
皇后微微挑眉,想着如今这两人也是离了心,没有了曹贵人这个帮手出谋划策甚好。
“既然是为了公主,那搬便搬吧。华妃你安排便是。”
天气实在炎热,桃花坞虽然日夜奉着最多的冰,但众妃嫔挤在一室也是闷热的。
随着年世兰率先起身告退,众妃嫔也陆续离开了桃花坞。
“安妹妹。”仿佛皇后留了安答应说了几句话,莞贵人在宫门外稍待了片刻,终于见着人出来了。
“莞姐姐,你怎么还未走?这日头大,倒是晒着姐姐了。”
安答应不料莞贵人会在日头底下等着自己,倒是怜惜了几分。
“昨日未能助妹妹成事,姐姐我心有愧疚,想着还是要当面同妹妹赔罪。”
“哪里的话,姐姐辛苦筹谋,妹妹自然知晓,还好昨日姐姐一舞动人,曹贵人想让姐姐吃亏也失算了。”
安答应面上是平淡温和的浅笑,昨晚莞贵人送来的赔礼她已收到。
心中虽然略有伤怀,但今日皇后娘娘一番宽慰,自己也舒心了不少。
姐妹俩依然相携而行,一路上笑语晏晏,浣碧依然静默地跟在两人身后,看着甚是落寞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