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知年甚至来不及调整姿势把桑池揽到怀里,她先是听到破风之声,随后是不受控制的失重,紧接着就是各种各样的碰撞疼痛。
她在黑暗中滚了数圈,一直不断地向下滚去,视线一片颠倒,树枝灌木剐蹭而过,像一场瞬息的凌迟。
她的记忆中断于一片从头部蔓延而出的疼痛。
等到她再次醒来时,只闻到湿冷而带着腥味的泥土气味。
雨似乎已经停了,一丝月光成了虹膜所能感知到的唯一光亮。
桑知年有些怔愣地爬了起来,借着那微弱的光亮环顾四周,却惊讶地发现,这里似乎并不是山林深处。
月光从她头上落下,她似乎摔进了一个洞穴里,而她身处的地方有些狭窄,不远处有一条幽黑的甬道,除此之外只有泛着腥气的泥土,一根杂草都不长。
桑知年慢慢回忆起了之前发生过的事情,连忙四处张望,眯起眼睛四处看着,终于在甬道前看见了桑池。
说看见其实也不准确,因为她只能看见一个大概的轮廓,但她非常断定,那一定是桑池。
桑池的身体状态比她差太多,桑知年小心翼翼地爬过去,祈祷还能在桑池身上摸到属于人类的体温。
她唤了声妈妈,甬道里只剩下回音,还有风吹过的呼呼声。
桑知年爬到桑池身边,伸手触碰到她同样被剐蹭得破碎的衣物,以及近乎凝固的血迹。
这时候桑知年才恍然回神,她闻到的不止是泥土的腥气,更有沉淀下来的血腥味,它们在此刻奔涌而来,灌满桑知年的口鼻,近乎令她无法呼吸。
她怔怔盯着眼前朦胧的光影,下意识伸手去把桑池扶起来,那血腥味变更浓郁了,桑知年侧过脸,没忍住干呕了几声。
她的视线填满了黑色的色块,她抱着桑池,一遍一遍喊着她,如同一个饥肠辘辘的孩子在呼唤自己的母亲。
四周只有回音,只有桑知年一个人的声音。
她静静地坐着,大脑一片空白。
直到不知道过去多久,腿麻过了好几轮,口鼻逐渐适应难闻的腥臭味,桑知年太微微抬了头,踉踉跄跄地爬起来,重新把桑池背起来,慢慢走到那洒落月光的狭小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