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梦天眼中露出向往又复杂的光:“那个时候,六界界民可以经常见面吗?”
“离界门比较近的可以,就像人界国与国之间的边民,”金暮黎摇摇头,“可惜,人界越来越衰落,触动了天道保护机制……啧,大概是这样吧,反正人界除了自己,谁也见不着了。”
夜梦天毕竟来自人界,即便淡薄名利,听到这些,内心也难免有些触动:“生在后世,看不到那样的盛景,真的……有点遗憾。”
“确实,”金暮黎道,“且看人中翘楚百里钊的本事吧,说不定真的能骎骎日上,重现辉煌。”
竟在流风全国范围内广种灵草,啧,得花多少银子啊。
不过想着百里钊定在轷将军案和苏、钱两道贪污案中狠狠搂了一把,金暮黎又有些想笑。
估计还暗中网罗了不少人才。
“她……”夜梦天轻轻叹气,“胸怀鲲鹏之志,自不会一曝十寒,但寿命终究是个无法解决的大问题,若赍志而殁……”
未免可惜。
金暮黎看着他的眼睛:“你想帮她吗?”
“我……”夜梦天面露挣扎与犹豫,找理由道,“我现在算半个冥界人了,不能干预人界事。”
“傻瓜,”金暮黎哈哈笑道,“你更是半个人界人啊。”
夜梦天陡然睁大眼:“你的意思是?”
“紫螺树的树苗都送给她了,还在乎多送个一件两件吗?”金暮黎捏捏他的脸,“回头我找点儿对她有用的东西,你跟老爹老娘或者你那师兄商量商量,看看怎么送到她手上。”
夜梦天不解:“为何不让她知道是你在帮她、冥界在帮她?”
“知道有什么用,”金暮黎无所谓,“你也说了,她的寿命有限,可能还没完成就死了,所以没必要她感恩。再说,天道若为保持六界平衡,让人界崛起,咱们顺手帮一把,就也是应该的。”
她笑嘻嘻道,“说不定念着这情分,冥界出现啥过错时,天道能处罚轻一点儿。”
夜梦天无语:“帝君说了,天道无情。”
“规则之下也要论功过嘛,你怎么这么死脑筋?”金暮黎伸指轻戳他额头,“你看咱地府的功过秤,一头称功,一头称过,每加一个,就重一些。等功过一件一件全部加完,就根据两头轻重来评判。天道应该也是这样,你多搞点儿功劳放那儿积着攒着,等不小心犯错时,就能抵掉一点,处罚力度就会小些。”
夜梦天迟疑道:“好像……有道理?”
“嗯嗯,”金暮黎连连点头,“肯定有道理。”
夜梦天:“……”
他怎么觉得有点悬?
金暮黎继续说服他,也说服自己:“你看哈,除了咱们冥界有功过秤,人界操作其实也一样,比如某个大臣犯了错,那皇帝肯定不会一棍子打死对不对?他肯定要看看这个大臣以前有没有立过什么功啊。功劳大的、多的呢,就罚轻一点,两三个月拿不到俸禄、贬到外地啥的。功劳小的或者没有功劳的,那可能就直接发配边远地区、苦寒之地当县令,或者直接流放了。”
“好像……是这么回事。”
夜梦天居然越听越觉有道理。
“再说即便百里钊死了,但只要人界后代能在她的努力和带头作用下顺利或艰难崛起,他们终将知道暗中伸出援手的,是咱们冥界,”金暮黎抬抬颌,眨眨眼,“你说,人界会不会和咱冥界结盟?”
夜梦天:“……”
那狡黠小样儿怎就这么可爱?
“即便不结盟,也不会对冥界恶言相向,举兵执戈,”金暮黎嘿嘿乐,忽又想起什么,“我之前说咱们六界跟妘宇然老家的三界不一样~~你还记得我在慈悲教恶战之后睡了七天七夜的事吗?”
“铭诸肺腑,从未忘记,”夜梦天点头,“虚静道长说你夜战恶灵,沾了鬼气,才昏迷那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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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手将金暮黎的碎发顺到耳后,“当时你大喊大叫,一直做恶梦。”
“不是恶梦,是好梦,因为我看到尊上身影了,只不过当时魂珠缺失,不认识他,”金暮黎面带笑容回想着,“开始时,梦见自己到处游荡,还迷迷糊糊去了五方鬼帝分别治理的五大冥界入口,但可气的是,五大鬼门谁都不让我进去。”
“现在才知道,那是人家三界鬼门,是我半个碎魂从空间缝隙飘过去后,懵懵懂懂走过的地方。”
“人家也不是不让我进,而是看出我不是那个世界的灵魂,不收。就像妘宇然迷迷糊糊从三界空间飘到咱们六界空间后,咱们地府也不管。任他要么运气好,能及时占用别人刚死的身体;要么等游荡时间长了,记忆全失,彻底消散。”
夜梦天听到这里,不由一把抱住她。
眼前这个让他无比珍惜的女子啊,到底积累了多少功德,才能在一步一险中,步步化险为夷,直到四魂珠全部归体,真正活下来。
“哎哎,”金暮黎用手推他,却笑得愉悦,“有鬼吏看你呢。”
夜梦天纯属条件反射的立马松开手,往后跳开。
然而并没有什么鬼吏。
金暮黎哈哈大笑,随即又捂住嘴。
夜梦天无奈摇头,眼神脉脉宠溺:“调皮。”
一路说一路走,两人很快到达檐下挂着灰色铃铎的第一阎罗殿。
高高殿门前笔直立着四名守卫,他们看到金暮黎时,先是不高不低喊一声:“雪麒大人到!”
然后才向她躬身行礼:“雪麒大人请。”
金暮黎“嗯”了一声,问道:“知不知道哪来的绿毛鹰?”
守卫道:“魔界界民。”
金暮黎微微颔首,正要带夜梦天一起步入肃穆大殿,又因想起什么,而顿住脚步:“你们认识一下我夫君夜梦天,记住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