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天光虽还不太晚,但攻张竖眼营将会是场硬仗,难以短时内结束,今天肯定是攻不成了。
董法律斗志可嘉,李善道褒奖了他一番,携诸将、郭孝恪等回到帅帐。
於主位坐定,李善道抽出一支令箭,令道:“董法律、苏烈听令。”
董法律、苏定方出列并立,军礼行罢,赳赳然应道:“末将在!”
“张贼营外障已清,其营壕宽度,我已看过,填壕车足以架上,其营壕已无须再填。明日攻打其营。拨你两人精卒千人。董法律,你为正将,苏烈,你为偏将。先陷营者,不吝重赏!”
两将应道:“明日攻营,必舍身效死!”
“营是要攻下来的,舍身效死却可不必。我还要留你两人之身,将来留待大用。”李善道摸着短髭,笑着说了句,继而笑容收起,正色令道,“明天攻营时,我有军纪两条,决不可违!”
董法律、苏定方应道:“敢请将军下令。”
“营破后,凡获俘虏,一概不许杀伤,此军纪之一。若得生擒张竖眼,亦不许伤害,此之二。”
却这董法律,前日吃了张竖眼个亏,正是提足了心劲,想要明日破营后报仇。张竖眼是守军的重将,如能生擒,不杀,献给李善道也就罢了,却怎么连俘虏也不许杀?
他瞪大了眼,说道:“将军,张竖眼若得生擒,自当献与将军。前日一战,末将部小有伤亡,部曲上下无不深以为耻,思欲复仇,却怎降俘,不许杀伤?”
“我自有用,从令即是。”
董法律不敢多说了,只好接令,应道:“诺。”
“萧仪同,明日攻营时,仍调萧德引百骑,驻步卒阵侧翼,以备张竖眼引骑突杀。”
萧裕出列,接令应诺。
“延霸、沐阳。”
高延霸、高曦出列,应道:“末将在!”
“城中或会出援,你两人各引部曲,伏於前哨营。城中援兵若出,即截击之。”
高延霸、高曦应诺接令。
“郭长史、张将军、四郎。”
郭孝恪、张升、罗忠起身应道:“仆(末将)在。”
“张营营壕内,犹有些许阻障,明日填壕车搭上营壕后,长史,还是先遣你部新卒过到对岸,以最快的速度将阻障大致清掉。张将军、四郎,新卒清障时,亦依旧是以投石车等为掩护。”
郭孝恪、张升、罗忠接令。
李善道各项需下的命令已经下完,他问刘黑闼、李文相等:“兄弟可还有补充?”
刘黑闼、李文相等皆无补充。
李善道按住案几,站起身,顾盼诸将,身形笔直,如岳峙渊渟,说道:“那就按我诸令行事!明天,我亲登望楼,法律、定方,观你两人为我破张营、擒竖眼,大挫守贼之骄狂!”
董法律、苏定方抬臂抱拳,再行军礼,身上的衣甲随他俩的动作,簌簌作响,齐声应道:“明日誓必为将军踏破张竖眼营,生擒此贼,献与将军马前!”
……
翌日。
天没亮,李善道就起来了。
张升、罗忠等起来得更早,三更前后就已在张竖眼营外布置投石车、弩车等,这时,已经布置完毕。等李善道洗漱过后,他俩进帐来,向李善道汇报。
李善道又拿出还没吃完的乳酪饼,叫他们也都吃点。
边吃边说间,刘黑闼等络绎俱到。
望了望帐外,刚蒙蒙亮,李善道问道:“甚么时辰了?”
“将军,卯时末了。”王宣德答道。
后世时间,已是早上六点多了。按理说,天光应该已经比较亮了,却外头还颇幽暗。李善道有点奇怪。在他问出之前,刘黑闼解开了他的疑惑,说道:“贤弟,下雨了。”
李善道怔了下,丢掉吃了两口的乳酪饼,起身去到帐外,抬脸、伸手,感受了下。
清晨的天空阴沉沉的,风中带着湿意,但雨下得很小,牛毛也似,落在脸和手上,微微生凉。
众人随着他,也都出了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