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敌将抬头来看,见这高延霸七尺身高,提着双鞭,飞奔之势,若似熊罴,脚踩在泥上,泥水乱溅,直仿佛地动山摇。好个敌将,却不惊慌,知如是被他杀到身前,怕将招架不易,遂双手握紧刀柄,来个先发制人!不退反趋,冲着高延霸的来势,迎杀上去!
高延霸大喜,大喝一声,声震远近,叫道:“好头!”
两下对冲接近,他举起铁鞭,一鞭荡开着敌将砍来的横刀,一鞭宛若雷霆,砸将下去。
敌将侧身躲开,叫了声:“好蛮汉!”横刀被铁鞭荡这一下,荡得险些脱手,心中明白,自己不是这贼将的对手,一个名字浮上心头,边往旁逃开,边喝骂道,“可是李贼家奴高贼丑奴!”
没逃开两步,已被高延霸赶上。
高延霸铁鞭二次下砸,这敌将横刀上挡,被铁鞭砸掉,铁鞭顺势下砸,砸在了他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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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敌将应鞭栽倒。
高延霸威风凛凛,喝令道:“取了首级,虽不堪伐挞,姑且算个战功。”带着没吐干净的泥水,朝这敌将的尸体啐了口,骂道,“贼你娘!无名鼠辈,也配知你家老公的尊姓大名?”
却是跟着李善道征战,杀的敌将、敌军勇士多了,高延霸已不似以前,逢着个敌人,不分荤素,便大呼喊叫,自报门户。现於今,他好歹已是高仪同,非敌上将,不配知他名号。
抹掉脸上雨水,举目四顾,如瓢泼的雨中,出城的五百守卒,已是突围无路,后逃无门,在己军两千多步骑的包围攻杀下,纷纷倒下,血水混着雨水,将泥泞的野地染成了猩红。
遥见得,高曦驱马槊挥,追敌逐杀,身姿在雨幕中颇是雄武,高延霸回看了下自己那匹还倒在地上的坐骑,暗自艳羡,琢磨心道:“改日须央求郎君,给俺再寻匹好马。得空闲时,亦当好生向沐阳、萧仪同求教,将俺骑术再学一学!”
战场上局面已定,也已没了他看得上“好头”,高延霸记起李善道在战前的命令,“如有机会,取胜之后,可趁势夺下城门”,便又往南边的清河北城门眺去,却见那出到吊桥内端的守卒,已然收起吊桥,撤向城中。他稍微憾然,不能再立下夺城门之功。
也就罢了!
今日一战,再挫守卒,单他一人,就杀了贼将两三,亦算又小立功劳矣。
高延霸便传下令去:“天快黑了,赶紧将余下守卒围歼,回营献功,若有降者,不许杀伤。”
清河城北、李善道营南。
大雨下的这片战场上,喊杀震耳,压倒了雨声,出城的五百守卒尽被杀俘。
……
“将军之计奏效,张竖眼营被拔,今又尽歼出城守卒,城内接连受挫,士气肯定已经落到无可复加,候雨停后攻城,必可一鼓而下矣!”听完高曦、高延霸的献功禀报,崔义玄笑道。
战斗已结束,时已入夜。
李善道尽管也很高兴,谦虚的姿态时刻不能忘有,微微笑道:“我之此计,算不得高明,郭长史、刘贤兄不也都想到此计了么?不过话说回来,此计所以得成,首功不在你我,也不在延霸、沐阳,今日示不备诱敌此战之胜,却是得感谢杨善会。”
崔义玄等对视了下。
房易从问道:“将军,为何要感谢杨善会?”
“设若城中是个庸将,我数万大军围城,他一定吓得魂不附体,守城也许都勉强,又焉敢遣兵出袭?则此诱敌之计,自不能得成。却唯杨善会这等常胜将军,才有胆气,敢於出袭。”
崔义玄、房易从、张文焕等豁然大悟,俱是大笑。